秦颐走的时候,沈清棠一直牵着他的手,直直把他送到了白玉浮廊外。
两人相对站着,在微凉的夜风中凝视着彼此明亮的眸子,倒是谁都有些舍不得说分开。
最后的最后,还是秦颐对沈清棠道:“我师尊托我给宫院长带一句话。”
沈清棠微微一怔:“什么话?”
“三日之后,迎香水榭见,他有话对宫院长说。”
沈清棠点点头,接着就不由得抿了一下唇,有些不高兴地道:“你师尊还知道你要来啊?”
秦颐淡淡笑了一下:“嗯,所以我在来之前特意问他要不要给宫院长带话,他想了想,就让我带了那么一句。”
沈清棠瞬间明白了,不由得莞尔:“兰庭真聪明。”
秦颐这时看了一下四周,便道:“时间不早了,外面风大,你先回去吧。”
“好。”
“回去,好好睡觉,好好吃饭。”
沈清棠悄悄笑了一下,补充道:“你也是,好好筑基。”
秦颐微微怔了怔,有一瞬的赧然,但?最终他还是认真点了点头:“好,我一定尽快。”
·
秦颐终于走了。
只不过沈清棠也没孤单太久,宫拂羽就回来了。
宫拂羽今日一袭华丽的青蓝色长衫,身上金玉器玲珑作响,脸上眉梢还覆了金粉,眸光流转,整个人就如同孔雀一般花枝招展。
而孔雀,现在还醉了。
沈清棠吃力地扶住了拿着一个白玉酒壶还在转圈圈的宫拂羽,就连忙招呼着白玉傀儡去煮解酒汤,同时把泡澡的温泉打开。
宫拂羽这时一边转圈圈还一边唱歌,玉白的面容上带着醉意的绯红,明艳不可方物。
沈清棠好不容易把宫拂羽按在软榻上坐下,宫拂羽就一把将他拉到了怀里。
“乖徒弟,你可真贴心。”宫拂羽醉眼朦胧地看着面前一袭素净白衣,模样清丽温软的沈清棠,忍不住就凑上去,在那雪白的脸上吧唧一口,亲了沈清棠一脸口水。
沈清棠哭笑不得。
却也丝毫没有被冒犯的难受,只是无奈地掏出手帕擦了擦脸,略略躲得离宫拂羽远了点。
正好这时解酒汤来了,沈清棠就连忙给宫拂羽灌了一点。
这里的解酒汤倒是好东西,灌下去不一会,宫拂羽那双烂醉的眸子里就略略多了一丝清明,但?清明上来了,剩下的就是慵懒和疲惫了。
“师尊,温泉开好了,我扶您去沐浴吧?”沈清棠见着宫拂羽略微清醒了一点,便再次凑了过去,柔声道。
宫拂羽掀起眼皮,静静看了沈清棠一眼,接着就别过头,把自己埋在手臂里,闷声懒懒道:“你抱我去。”
沈清棠:……
不过沈清棠接触宫拂羽久了,也逐渐了解了宫拂羽的脾性,这时也没真的亲身上阵的意思,就叫了一个白玉傀儡过来,抱着宫拂羽。
自己则在前面开路。
开始宫拂羽还抗议:“徒弟你就这么敷衍我?”
但?抗议到最后,宫拂羽就没声了,静静窝在白玉傀儡怀里,甚至开始打呼噜。
沈清棠无奈一笑,只能催促白玉傀儡快一点。
到了温泉处,宫拂羽已经彻底人事不省了,把他放进池子里都是直接溜下去,咕嘟咕嘟开始冒泡泡。
沈清棠只能亲自盯着,让一个白玉傀儡扶着人,另外一个搓澡。
哎……这可真是,比伺候三岁孩子还闹心。
好不容易等宫拂羽洗完换好干净雪白的里衣,沈清棠把他送回卧室,自己也困得不行,倒在床上,一沾枕头就睡了。
·
一觉大天亮。
宫拂羽倒是神清气爽了,今日一袭紫金色华袍,愈发将他动人的五官在明艳中衬出几分高贵和雍容来。
可沈清棠昨夜被秦颐和宫拂羽折腾了两回,又略受了一点凉,此刻便略显萎靡不振了。
宫拂羽见了,不由得皱眉道:“你自己让我教你修炼,自己都不好好学,真是浪费我的一片苦心。”
沈清棠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强打精神道:“师尊继续,我听着呢。”
宫拂羽:……
随即宫拂羽就道:“我知道你昨夜见那个姓秦的臭小子了,放心吧,我不怪你,你也不必故意装出这么一副勤学好问的样子,我对好学生没什么好感的。”
沈清棠哑然失笑,随即他就道:“师尊误会了。”
宫拂羽瞪了沈清棠一眼,结果沈清棠像是又想起什么事,忽然就道:“啊对了,师尊,昨夜兰庭来的时候,说黎长老托他给您带了一句话。昨夜你醉了,我就没来得及同你讲。”
宫拂羽原本慵懒的神色骤然变了,坐直了身子就问:“什么?姓黎的带话给我?你不会是故意骗我吧?”
沈清棠无奈笑笑:“自然不是。”
然后他就把秦颐说给他的那句话重复给宫拂羽听了。
宫拂羽:……
宫拂羽不自觉地抿了唇,脸上的笑意尽去,整个人莫名就显出一分冷艳的气息来。
头一次,沈清棠在宫拂羽脸上见到如此严肃又沉冷的表情。
半晌,宫拂羽垂了垂纤长的眼睫,淡淡道:“我知道了。”
也没有后话。
沈清棠看着宫拂羽的表情,心中已经懂了七分,倒也知趣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师尊,您方才讲的那个凝气沉丹田我还有些疑问,您能不能再讲一遍?”
宫拂羽倏然瞪大了眼,又恢复了到了平日里正常的状态,怒道:“不教了,自己翻书去吧!笨死了。”
说着,宫拂羽就哗啦啦丢出一片玉简到沈清棠面前,自己则是拂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