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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有情殇(一)(1 / 2)


无情终成煞,有情皆被伤

柔软的指腹反复拨弄着才出水的菡萏花苞,艳丽的眉眼寥落恹恹,她几近像个失了魂的玉偶,艳得渗人,身旁的丫鬟早已习惯了施墨这样妖异难言的状态,任她这样,到了时辰才唤她:“夫人,该用膳了。”

身旁的丫头上前扶她起身,待施墨到了,饭菜已经摆好,坐上眉目清俊的男子等她多时了。

一餐饭没吃多久,林立博只寥寥几句的说起守心现在略看了点《孟子》,一天总是离娄万章的不离口。

施墨恍然的看着林立博,失神的双目找回了一点光彩,她在心里回味着‘孟子’两个字,记忆中蔓延起来的海潮有着令人安心的温暖。

仲蕴也曾读过这本书......

那时候他们都还小,仲蕴一目十行的背着书,嘴上却念着:“老匹夫哉!贫嘴闲聊也要我倒背如流。”

施墨垂下眼睑,嘴角泛起零星的笑意。

林立博望着施墨的笑容,嘴角也扬起了些许笑容,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他心里其实很平静,时隔多年他才再次拥有这样的平静。

留在青陵的人来了传来讯息,仲蕴死了,死在羊渡口,死在十三年前施墨出嫁的那个夜晚,死在追赶出来的王斌手中。

从此,施墨就只属于他了,可她永远不会爱上他,那个唯一的机会,随着仲墨一起死了。

仲蕴再也没机会得到施墨,施墨再也没机会和仲蕴在一起,他再也没机会真正得到施墨。

他们三人都生机断绝。

林立博突然想起了自己曾对爹说过的话:“我恰少年时,想要光耀十三剑庄,欲做世间铸器第一,我把我的想法说给爹听,他叫我好好努力,学做苦心人,因为黄天不负苦心人。”

林立博淡淡的看着施墨秾丽的眉目:“可是待我青年时,爹才和我说,器物如人,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器物,锋刃是无情物,人也当做无情人,我少年时他不忍对我说这样的话,后来再说却是晚了。”

施墨素来是不听不看不管不顾的,林立博今天的话却格外的多,即使是自说自话,他也想对着他最爱的女人,对着他们孩子的母亲,说完这些。

“今天,守心和我说他要光耀十三剑庄,要做世间铸器第一,要铸无双锋刃,天下神兵,他的话,竟和少年时我所说的相差无几。”

“我不想他活得似我一般,我怕他像我,终究一事无成,这些年,我们也没能对他尽责,往后能给他的也少,所以这一事,我要成全守心。”

施墨看着林立博,无声的了然一笑,林立博有些恍然,他已经有多少年没见过她的笑容了?太久了,他已经记不清了,林立博明白,施墨的这个笑,和他方才的那个笑,是差不多的。

他倆都生机断绝得很平静。

守心一日比一日暴躁,林立博则更加冷漠的对待日渐扭曲的守心,他的苛待,冷漠,视而不见,刻意而为,桩桩件件,都是精心设计过的,甚至连每一个细节,都缠满了冰冷的恶意,他感受得到,守心的世界开始变得黑暗冰冷,他是看得见的,守心心中的那片荒芜。

这是他们三人之外的第四人,生机断绝......

却是为了让他更好的活下去。

施墨的情绪也越发的不稳定,她仿佛已经预知到了什么事,时常崩溃,又突然昏厥,有时直勾勾的盯着一个地方看上一整天,一切征兆都在指向将要来临的结局,林立博侧听着命运的脚步声,不知道是走到哪一步,会恰好来到他面前,他只等着那一步落下。

盛夏,萤光流火,玉露砌冰

林立博沉默的看着桌对面的施墨,她白得几近透明的肌肤下能看见淡色的青紫血管,纤长的五指颤抖的紧捏着手中的单薄信纸,留长的指甲掐破了掌心,林立博劝解着去掰她手指。

“施墨,你先听我解释,这封信...”

施墨霍然直勾勾的盯着他,满是泪水的泛红眼眶中黯淡又空洞,可她偏执的,想要听他能说些什么。

林立博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他不知道自己要解释什么,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仲蕴死了是真,他骗她也是真,爱啊恨啊如今都是烈火中最后的灰烬,尘埃落定,命运的线走到今天,结局也已经缠成了死结。

“这封信是真的,但仲苭并不知道当年的情况,仲蕴罹难,她心里难过,总是口不择言的。”

施墨那张常年如同面具一般毫无人气的精致脸庞逐渐崩裂,她难以遏制的颤抖,额角的青筋绷紧,快要哭了。

林立博怔怔的看着施墨,他知道施墨会很难过,即使千言万语也道不尽施墨的痛苦和绝望,他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可真的看见这个永远像木偶一样麻木的女人这样惨烈的模样,他还是觉得像天塌地裂了一样。

这是他第二次看见施墨哭,第一次是十七年前他们离开青陵时,施墨梦见仲蕴说会一直等着她,她高傲的模样一击即碎,簌簌而下的眼泪满是惊惶和不安。

而现在,她的眼泪始终在眼眶里无法掉出来,却是难过得撕心裂肺,颤抖不止。

可她还是没有说话,林立博终归还是想听她说些话的,好坏都无谓,听听她的声音就好。

林立博也不顾这种时候是不是该低头,几近有些卑微的虔诚看向她:“原谅我。”

“仲蕴...、”她已有整整六年没说话了,如今念着这个名字,却依然那么熟稔。

她凄然一笑,比哭时的模样还惨:“我谁都不会原谅。”她的声音干哑,尾音都破了:“包括我自己。”

林立博了然的目光中尽是对这个女人的哀怜:“我此生只爱过你一人,就这一个爱字,便毁了一切,如今后悔也晚了,十七年前在羊渡口的菡萏花簇中,我若是没有遇见你...纵然遇见了你,没有爱上你,多好。”

施墨沉默了良久,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峰泛出了冷意:“为我,本就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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