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施墨还未正眼看过他一次,但他心里一刻都没放下他与施墨可能会有的未来,他不可耽搁,若是为了施墨耽搁了此行的目的,爹是不会接受一个会耽误他的女人成为十三剑庄的女主人的。
林立博为了施墨焦灼,为了施墨嫉妒,但是有关于那些他期待的虚幻未来,他很认真的在想,也很认真在对待,就好像他办完这件事后就真的能迎娶施墨一样,他总得要为他渴盼的这份感情做一些打算。
敲定了要立马重新启程,林立博在离别之前能给施墨的帮助并不多,他现在有的也只是钱了,他赠了她一支簪子,粉玛瑙做的荷花样式,缀着两颗珍珠坠子,静静的躺在柔软的洁白绒布上。
施墨纤细秀长的十指托着漆盒,倒衬得她原本晒得有些偏黑的手十分白皙,她垂着睫羽看着静躺在盒子中的荷花簪,原本瞳孔中流转着的璀璨光华变得暗淡:“公子,施墨受不起。”
林立博看着施墨黯淡下去的眼神,却不知道她是想到了什么,是为了这个簪子而失落,还是为了他而失落?林立博想不出答案,只是觉得女子的心思实在太难猜,这个女子的心思又令他太疼惜,他哪里见得她的眸光黯淡,忙道:“施姑娘不要误会,在下不过偶然得了这个簪子,觉得只有姑娘最适合这个簪子,所以自作主张的想要送给姑娘,施姑娘不要嫌我冒昧才是。”
施墨抬睫看了他一眼,神色中有种艳丽的倔强,她抽出一手掀开垫着荷花簪子的白绒布,绒布下平整的码满了黄橙橙的金条,施墨将漆盒转过来对着林立博,令林立博觉得自己放进去的那些金条刺眼。
施墨福身给林立博行了个恭恭敬敬的礼,抿着的唇柔软中显出些坚毅来:“施墨谢过林公子,林公子所借金条,它日施墨一定归还,若是无法归还,来世衔草结环、当牛做马也必当报答。”
他只是想给她一些帮助,同时又不令她承受负担,这个过重的漆盒是林立博的爱恋与体贴,施墨拿在手中,又怎么会不明白,一个漆盒、一支簪子,若不是装了些其他东西,哪里会那么重。
林立博的帮助来得很及时,她却不愿故意装作不知的收下这笔钱财。
她是鄙薄之身,这笔钱财这辈子都不一定还得上,所以她说衔草结环、当牛做马。
却一句不提今生今世......
林立博僵直的站着,望着面前女子令他眷恋的容貌,看着她睫羽下极力掩藏以至于显出一片漠然的瞳子。
何必呢?
何必呢?
林立博定在原地几乎无法动弹,可是无望爱恋中炙热燃烧的情感却无法熄灭,除了认命还能怎么样?
他想要笑一笑,说好,可他终还是笑不出来,只堪堪一顿,握紧手中的白绸折扇,点头:“施姑娘怎么说就怎么是。”
一路上水色映山光,魏尺看得欢喜,写了本初下十三剑庄游记,林立博却是看山色想施墨,看水色也想施墨,想她的眉,想她的眼,想她柔美的脸颊颌角,想她坚毅的眉梢唇角,想她摘下的那些泛着微甜的莲子。
林立博打开装点得精致的糖匣子,浑圆饱满的洁白莲子装满了匣子,林立博取出一个,放在嘴里慢慢的嚼,嚼到苦涩的莲子心似乎也毫无感觉,他只知道,施墨摘的莲子很好吃,他有些想施墨。
魏尺想要提醒林立博,半谈笑半警示的说,那个叫施墨的是个女妖孽,一眼就被她迷得失了魂的男子不知道有多少,可这穷巷里的绝色生来就是毒花,她的美貌在那样的土壤上,显得甚是残忍,这样的残忍,也不是寻常男子救得了的。
魏尺这样说,惹来了一顿斥责,魏尺第一次被林立博斥责,心里很是委屈,也十分不服气,公子这样的人哪里会懂这种出身的女子?
何况还是个不贪图富贵的贫苦女子。
她的美貌本就与她现在过着的生活不相称,她生来就有当金丝雀的命,不知道多少个黄金笼在猎守着她,可她偏想要自由。
公子只看见了施姑娘的冷傲,又哪里察觉到了施姑娘身边那些龃龉人心,公子站得高,心里想的事也都是大事,而这俗世柴米油盐里的道道,自然他要看得更通透。
魏尺被讲了一通,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在心里想,无论如何公子你都是不会得到施姑娘的,不是他赌气咒自己的主子,这是他看出来的事实,只是不敢再说出口,况且就算他说出口公子也不会听,就让他去吧,总有公子死心的时候,只希望公子不要被施姑娘伤得太深。
终归这是好事,施墨这样的女子,要是真的和自己家公子在一起了,才是真的造孽。
想想自己家公子总有一天会伤在施墨手上,魏尺决定不称她施姑娘了,就叫她施妖孽。
作者有话要说:十三剑庄和无情煞这两段不怎么符合文风,算是比较毒的故事了,写完无情煞就专写凌沂,不写这种毒的小故事旁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