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天鹤低眉想了足足半晌后信心十足的答道:“是我们一同前往宜州的第五天。”
凌夜嘁声:“想得美。”放下手中的酒坛站起身双手指向他身旁的原沂,映原沂眉间的微薄火光暖融融的,见凌夜如此,嘴角扬起了难以自抑的浅笑。
凌夜大声道:“今天是最重要的日子!就是!我们原齐的生辰!”说着又一指宿天鹤:“看在今天的面子上,请你喝一次酒。”
频频被针对的宿天鹤感受到了来自凌夜的恶意,转身对原沂唱了一个大喏:“我可得好好谢过寿星,祝寿星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说罢宿天鹤做难过状对凌夜道:“我们三人一起去宜州,走到了我们三个也成兄弟了,你给我个好脸色好罢,一路瞧得我心肝都冷出冰碴子了。”
他嘴角依旧是那一抹不羁,言笑晏晏间倒也挑不出什么让人反感的地方了,宿天鹤此等好脾气,如今又做出一副做小伏低的模样,凌夜本对他没多少气了,只是碍着两人的隔阂不肯好好与他相处,如今台阶来了凌夜也就顺着自己的心意走了下来。
三人坐树下搂着酒坛子喝得酒酣耳热,原沂眼眸中的冷意融化成柔和的神色,看宿天鹤抱着酒坛子斜躺着的放荡模样:“宿兄去宜州是为何?”
宿天鹤喝得急略有些飘了,对着原沂摇了摇食指:“不足为道。”三人咕嘟咕嘟又是半坛下肚,宿天鹤眉间升起了一股忧愁之意,憋了半晌最终还是不敌这半坛子酒“彦盟主一道调令,江湖倾动,我身为八方堂的弟子自然得前去,可八方堂又未叫我前去,你说我去了不是,不去更不是,大乱当前,重地须守,我能不去吗!”他将酒饮干,站起身啪的将酒坛砸得四分五裂,残余的酒水在碎裂的瓷片上淌过,上前又狠狠的踢了一脚碎瓷片,那瓷片噗的扎进对面的树干里半寸有余:“武林盟与侠义连横真-他-妈-的烦,不理他的!有邪魔外道的地方我宿天鹤就一定要去!”
凌夜直接忽略掉宿天鹤的豪情壮志,顺着他的烦忧来了一句:“侠义连横就是一群人渣!”
原沂轻咳了一声:“宿兄是八方堂掌门坐下弟子。”八方堂正是与无踪剑派齐名的侠义连横两大门派,两派同为侠义连横的肱骨,凌夜这话可有些太不客气了。
凌夜飞快的将话音一转:“当我什么都没说。”宿天鹤嘴角又出现了那不羁的笑意,他坐下道:“你说得没错,侠义连横就是一群人渣,除了我们八方堂,其他六派都是人渣。”
原沂垂头笑了笑,这宿天鹤也实在是让人不知该如何说起,不羁?却又护短,还有些自以为是的倾向。
宿天鹤将心中的哪点不悦发泄一空,看着原沂与凌夜:“那你们去宜州又是为了什么?无门无派的何不偷个清闲日子过过。”
原沂嘴角抿起一点笑容,带着些不以为然:“想要偷清闲就不必当习武人了,既然来了,总不能空落落的只当个孤胆英雄,名与利哪能不取点下来嵌剑上。”宿天鹤点头,这话入他耳,中听又实在。
凌夜看向原沂道:“我就是陪他,现到宜州去待待,等到两月后若有空再去看一看蜃节,武林大会之后也就蜃节值得一看了。”
三人将酒都喝罢了,凌夜抬起手,对天一指,远处漆黑的天幕上便有绚烂的烟花炸裂绽开,明亮的花朵在黑暗中消失又绽放,重重叠叠,凌夜站在那片天幕下,双手张开示意原沂好好感受他准备的这一切,笑眼弯弯漆黑明亮:“皇城级的生辰,怎么样?开不开心?!”
烟火的光彩在凌夜脸上交替,漆黑的发松垮的落了一背,那一双眼眸映进原沂眼中,原沂忍不住扬起嘴角:”很开心。“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永远笑得如此明亮,是他平生从未见过的。
在一旁看着的宿天鹤酸溜溜的道:“若能有一人愿意如此对我可就此生无憾咯!”宿天鹤摇头:“可惜是痴心错付。”凌夜看向宿天鹤惋惜的模样,指了指自己与原沂:“你说我和原齐?”
宿天鹤不言语,除了你俩还能有谁呢?
凌夜一笑:“我和他不一样,和你们那些情爱忠义是倆回事。”是哪两回事呢?不知道该怎么和宿天鹤说得详细些是怎么个不一样法。凌夜说不清楚,但宿天鹤却听懂了,与情爱无关,与情爱无关彼此之间的感情却还是能深到如此的地步,这才是真的无解。
原沂不知道,一年前他羡慕琴灵枢与宋寒星的同门情谊,而现在换宿天鹤羡慕他与凌夜与情爱无关的互相重视。
三人一起赶了月余的路,路上有了宿天鹤做伴闲下来三人打一打,笑一笑,一路也是时光如梭,转眼三人三马抵达宜州边界时已经到了夜晚,三人商议了一番,最终打算连夜赶路,如今宜州不太平,他们没必要在边界口的树林子里睡一晚上,三人马蹄声疾的穿过黑压压的树林,行去数里远,宿天鹤突然勒缰停马道:“前方有声响。”
原沂与凌夜停马细听,前方有几人慌乱的脚步,还有一种奇异的声响跟在几人的身后,悉悉索索的不断逼近几人,随着那几人越来越近,一股夹杂着血腥味的恶臭也传了过来,然后后背一冷,宿天鹤道:“先躲起来。”原沂无须他讲,已经拉着凌夜藏入了附近的一棵树上,宿天鹤也一跃藏入了树冠中。
声音越来越近,三个人,都跳跃在树枝间,气息已经紊乱,每一落都能听到树叶抖动摩擦,树枝被踩压细微的嘎嘎声,跟在他们身后的却始终只有那怪异的悉索声,听得人背后阵阵发麻。
原沂皱起了眉头,追逐着三人的这种声音,像是蛇,可听这声响得至少有一人粗了,除非是条蛇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