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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冻结之春(1 / 2)


原沂的手停顿在离门半寸的地方,手指蜷缩着慢慢的放了下来,他和二姐是至亲,还有什么事是不能让他知道的?

杨二十分为难和焦虑:“小敏,三弟一直找找也找不到,一直待在襄乐你这身子怎么办。”

原敏有了身孕,要是在襄乐拖久了,肚子大了,到时候为了安全,也只能留在襄乐等孩子出生再回真宁,杨二怎么不着急,他还想到了真宁,能和原敏有一场名正言顺的成婚典礼,听小敏说他们家在当地名门,怎么能让小敏生了孩子再回家。

原沂在门外听着,的确,让二姐大着肚子回真宁,只怕是有辱家门,可若是就此回了真宁,或许就与大姐四弟失之交臂了,此时一旦错过,往后人海茫茫,可能终其一生都见不到一面了。

原敏咬牙忍着眼泪:“让他找,找到他以为再也找不到大姐和四弟的时候,至少这样他能好受一些,我怎么忍心告诉他,我就是看着......”原敏哽咽了一下,不忍说出那人的称呼:“死在我面前的......那样的凄惨之像”之后便是压抑的啜泣声。

原沂安静的站在门外,门缝漏出来的光打在他的脚边,他明白他的二姐为什么一直在流泪,为什么眼泪总是止不住,不止是她的遭遇,还有她掩藏在心中,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每一件都是无法忽略的剧痛,当原沂找到她时,他是欣喜的,而原敏所想起的却是惨死在她面前的亲人们。

垂下眼,原沂轻轻的向后退了几步,转身跃上墙头,他轻轻的,谁都没有惊动,脚下是迷宫般的巷子,稀疏的昏暗灯光中,每一间在黑暗中亮起来的房子里,都住着幸存下来人。而大姐和四弟,他们去了没有灯火的地方。

凌夜看着目光沉寂一眼不发的原沂,原沂是命途多舛,身上需要解决的麻烦事太多了,太可怜了,所以他以前从不选择这样的人,凌夜喜欢至情至性,至真至纯的人,和他们在一起,永远都是欢乐的。

看了一会,凌夜才想好安慰原沂的话:“你也不要太难过,死了也好,人间如丹炉,众生皆受地狱火。”凌夜的意思十分简单,他们死了你不要太难过,你还是担心一下活着受苦的你吧。

原沂见凌夜盯着自己盯了半天,盯出这样一句话,脸变得更冷了:“你闭嘴!”

凌夜第一次被原沂说这样重的话,但因为原沂现在的心情,凌夜也不和他斗嘴:“好吧,我闭嘴,不过你一定要从悲伤中走过去,淌不过这条河,怎么站上你面前大山的山巅?”

四周没有一个人,原沂才十五岁,看上去却那么的成熟了,除了面容的稚嫩,还未长完的身高,原沂看上去已经像个大人了,他独行踽踽,安静的襄乐只有凛冽的春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

亲人离去了,这个春天冷极了,原沂第一次觉得春天会那么冷,那种沁透了他的骨髓的寒冷,冷得让他甚至不觉得疼痛,凌夜说得对,他是要站上山巅的,只有到达顶峰,只有变得更强,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面前是颗已经枯死的树,它没能长出嫩黄的新芽,光秃秃的树冠在黑夜中孤单的招展着,原沂平地一点,跃起后又在树干上借力一蹬,伸出手折了一截枯枝握在手中,轻轻的落回地面,手握枯枝,出手便是凌厉的剑招,劈、砍、崩、撩、格、洗、截、刺、搅、压、挂、扫,招招不留余地,全然放下了攻守有度这一点,只顾着进攻了。

原沂心中被一个念头充斥着,这个念头从未那么庞大过,将要撑破他的身躯,痛苦的炸裂开,要变得更强!他要拥有足够济世的能力!他不要再被这个尘世肆意掠夺他的一切!

练了一遍后又开始练第二遍,凌夜以为原沂要练第三遍的时候,原沂把手里的枯枝一扔,折返回客栈,进了房间倒头就睡,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凌夜也就看着他练剑,不说话。

没有什么温度的阳光从窗棂间漏了进来,投在房间中央,原沂平躺在床中央慢慢睁开了眼,这是他第一次睡过午时,安静的坐直了身子,坐了一会就起身出了客栈,直奔杨二家。

原沂站在门口,慢慢的放松了表情,敲开了这扇门,沉着的对着二姐道:“已经过去许多天了,我都没有打听到大姐和四弟的下落,灾荒之中逃窜,或许他们已经不在襄乐了,如今灾情缓解,相信他们在其他地方也能活下去,二姐,我们先回真宁吧,只要大姐和四弟还活着,他们自然会回到真宁的。”

原沂说完了这些话,连表情都没有变换一下,说完才微微撇开眼睛,不去看自己二姐含泪的双眼。

原敏忍着泪点头:“好,二姐都听你的。”

原沂转身离开,背对着原敏道:“我先去找马车,准备好了就来接你。”

如今的襄乐,想要找一辆马车不算难,但是想找一匹马,比找十辆马车还难。襄乐中仅有的马,都是调派过来的官差骑着来的,一人一匹,只有少的没有多的,这种大荒城里,有哪位官差肯把自己的马卖出?

但凌夜对此持不同的看法,他坚信着有钱能使鬼推磨,而凌夜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更是给原沂上了一课。这个世界上,不止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有有磨能使鬼推钱,凌夜成功的推了两块金条给原沂,放言:“使劲花!花出一代济世大侠的气魄来!”

当原沂把黄澄澄的金条拿出来的时候,那位官差更是豪爽的说:“再加俩金条,我这马就借你。”

凌夜眼看就要撸袖子了:“原沂,揍他,给我把他打得爹娘都认不出!”

原沂哦了一声,慢慢的把金条拿了回来,慢慢的从那官差的眼前经过:“那我去问问其他官爷肯不肯。”

那人一把抓住原沂的手腕:“唉!小子,如今大灾之下,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不会是偷来的吧?”

原沂抿紧了唇角,但他始终记得自己爹说过,民不与官斗,最终还是放松了自己的表情,对着那官差道:“我既然住的起客栈,怎么就不能有这么多钱呢?官爷多虑了吧?”

那官差收了收神色,想起魏镖头去而复返的那晚,这小子口气大得很,指不定是个打小混江湖的硬茬,夺过他手里的那两块大金条:“行了,行了,马你牵走吧。”

有了马,原沂继续寻找马车,首先得够宽敞,二姐有了身孕,原沂也不知道有了身孕得怎么伺候,不过至少不能挤着闷着了,所以马车厢一定得够宽敞。

经过好几个人介绍,原沂牵着马到了襄乐已经荒废的马车行,走进去满目荒凉,宽阔的空地上放置着十几辆残破的马车,不远处荤和尚正站在一辆还算完好的马车前,关键是那辆马车比普通的马车要大一倍,原沂看中了那辆马车,牵着马走了过去,看着荤和尚在认真打量那辆马车:“大师傅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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