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沂一天的气闷到了傍晚都只能靠练剑抒发,秋风剑法,剑如秋风凛冽,凋零百花千叶。又是三遍剑法练下来,原沂的成长飞快,每练一遍,都要比上一遍纯熟几分,这便是属于他的天赋,那样迅速的成长和领悟能力。
练到夜里,原沂便收起木剑回福源客栈打算睡觉。
凌夜问道:“到时候我们回了真宁,真宁有什么好去处好吃食的吗?”
提到真宁,原沂脸上出现了稀疏的笑意:“好去处我都还没见识过,好吃的有甜糯的糕点,酥香的鸭子。”
“有糖人吗?”
提到糖人原沂的双眼一下亮了起来:“有,彩糖人,有家捏得特别好,和真人似的,我的姐姐和弟弟都很喜欢。”。
凌夜小声的嘟囔:“早都饿死了吧。”
原沂霎时沉默不语了,回到客栈,下午在此处吃饭的官差都不在了,只是自己坐的那张桌子,和尚还在那儿,满身酒气,趴在桌子上一动也不动,原沂随意挑了个空桌坐下,要了饭当宵夜,原沂继续他那不紧不慢吃掉一盆饭的饿死鬼吃法,吃到一半趴桌上的和尚撑着身子慢慢站了起来,原沂又瞟了一眼,发现他宽大的僧袍下,腰间挂了把刀,仔细的看才看得见那偶尔露出一点痕迹的暗色薄木刀鞘。
小二连忙上前扶住他:“客官你去哪儿啊?酒菜一共三十二文钱,本店只现结,不记账的。”
和尚直接扔了一锭银子在桌子上,昏昏沉沉的说:“鬼门开了,给我留间房,引渡了亡魂我还回来住。”
小二拿起银子笑得灿烂:“好嘞,客官慢走,上房立马备好!”
原沂看和尚出了客栈的门,低头挟菜,对小二问道:“下午的那个镖头呢?已经走了吗?”
“押镖路过而已,借火吃了饭就走了。”小二把和尚那张桌子上的酒壶碟子收拾好端进了后厨,转眼又溜达了出来继续道:“都说震远镖局的都是英雄,以往常见镖局从这儿过,现在宁州遭了灾,其他镖都绕道,就震远镖局不绕,该怎么走还是怎么走,连粮食都自备着,米和云腿都备得足足的。”
原沂端着碗道:“震远镖局当了那么多年的江湖第一镖,敢走镖,自然不怕事。”
小二没想到原沂也懂这些,连连点头:“是是,没想到客官你年纪小小,也是个走江湖的,我班门弄斧了,班门弄斧了。”
“我就一说,江湖上的事我并不怎么懂。”
大堂里就他俩人,原沂住了三月,两人多少有些熟稔了,他便问:“客官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儿来的啊?我瞧着不像襄乐的人。”
“原”原沂顿了一下:“我叫原齐,真宁逃难过来的。”
“真宁啊,哟,这可有些远了,逃到襄乐来客官受了不少苦吧。”
原沂突然想到,这个小二是襄乐本地人,他如今还活着,那么当初襄乐发生了些什么他应该是大致清楚的,或许还见过自己的姐姐弟弟们:“你见过长得很好看,皮肤很白的人吗?女子大约十七八岁,少年十三岁的模样。”
小二上下打量了原沂一眼:“这样的人我就见过客官你一个。”
他们家四姐弟,相貌虽然各不同,但都还长得不整齐,继承了父母的容貌,加上原家的人都养得尊贵,一个赛一个的白,家里的四弟最极致,白得赛冰雪,原沂如今风餐露宿,只能算一般的。
就是如此原沂才格外的揪心,姐姐弟弟一个比一个养尊处优,吃得了苦吗?受得了折磨吗?
尤其是四弟,性格最软弱,最爱哭,爱撒娇得不得了,越是想,姐姐弟弟们的音容笑貌,以往相处的日子全部都浮现在了脑海中。
小二似是想起了什么,对原沂道:“客官你的姐姐或许还找得回来,可弟弟就真悬了。”原沂放下碗看着小二:“为什么?”
小二道:“最近襄宁找不到一个十五岁下的少年少女,客官你今天在外面应该注意到了吧?也许是孩子年纪小,没几个是能活下来的,不是被有些人给......就是抢不到吃食饿死了。”小二说起这些都觉得恍惚,他自己都觉得难以相信,他能从那样的炼狱中,没干坏事的活下来。
原沂回想了一下今天看见的人,确实没有看见十五岁以下的少年少女,他本没有在意过这样的细节,但小二这样一说,原沂顿时心沉到了谷底,没了吃饭的胃口,放下碗就上了楼,
原沂进了房休息了一会,脑中全是纷杂的景象,小昶小他两岁,矮他一截,所以总喜欢抱着他的腰摇来晃去,小二说的话他懂,年少力弱,或许就被有些穷凶极恶的禽兽吃了,当初他躲在树上,无非就是到了临死关头,不想成为有些丧心病狂的人的果腹食。原沂心绪杂乱了一会就整理好了思绪,盘起腿练凌夜给他的内功心法,他需要变强,需要有足够的能力,才能守护他的亲人,才能成为一个济世大侠,意守丹田,渐渐进入了虚空寂静的状态,丹田里真气越来越壮大,隐隐的开始突破到第一重中期了。
时间在原沂静止不动的状态里流淌得很慢,过了很久,一阵仓促的马蹄声传来,接着就是门被踢开的声音,脚步声也十分杂乱。
原沂被外界的声音惊扰,指尖一颤,慢慢睁开了眼,凌夜也听到了动静,难掩的好奇:“外面好像出事了,走,我们出去看看吧。”原沂没有动,坐着听了听动静,一个男人声音洪亮的说:“去,把客栈里的客人都给我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