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沂凝神看她笔下成双白鹄,吟哦笑道:“可怜双白鹄,双双绝尘氛。连翩弄光景,交颈游青云。我的皎皎这是思.春了。”
“怎么,郎君不过半日没陪你,你就想郎君了?”
他把书一丢,从身后拥住她,温热的唇似有意似无意地擦过她赧然晕红的耳垂,耳鬓厮磨。桓微脸上突兀一红,突然想起《毛诗》陈风里的句子,一日不见,如三月兮。那半日不见,也该有一月半了呢……
她搁了笔,佯作端详画作偏过脸借烛光掩过,似随口地答:“我不过看见云间恰有两只北归的白鹄飞过去了,哪有郎君说的这些歪歪拐拐的心思。郎君若不信,那我再添一只好了。”
兀自嘴硬,谢沂也不拆穿她,便是云间白鹄是偶然,怎么也水里的鱼也恰巧是成双呢。他如饮了蜜酒般,又甜又醺,道:“画比翼吧。”
“你这《博物志》上说,南方有比翼鸟,飞止饮啄,不相分离。此鸟能通宿命,死而复生,必在一处。像不像我们?”
未知生,焉知死?且比翼历来是凶兽,现则天下大水,只是近来才有了夫妇和合之意。桓微直觉他这话十分的不吉利,又怕直接拒绝他多心,婉婉一笑推脱道:“……这是传说中的鸟,我没见过比翼,怕画不好。”
“那比翼两个字怎么写啊?”
他笑着握过她执笔的手。不会画,总会写罢?
桓微一听他笑便知他嘴里必然没好话,难为情地红了脸,声音低如蚊鸣:“郎君明明知道的……”
谢沂但笑不语,执着她的手握笔蘸墨,在画旁题了一句乐府诗:比翼交颈游,千载不相离。
又以她惯写的卫夫人小楷仿她笔迹写道:谢沂和桓微永结同心。
这两行字写完,她脸上已然烧得如烫如炙了,眉若远山叠映,羞声轻嗔道:“你……郎君怎么总是这样腻腻歪歪的呀……”
再端详画作,薄薄的一层画纸也似生出千钧的重量了。她凝神看着那几可乱真的柳叶似的袅娜小字,忍不住在心间默念了一遍,口齿生甜,眼中也如涟漪荡开般漾出笑意来。
烛火通明,映在美人的脸上幽幽未定,谢沂将她眼中的笑意看得分明,抽走画作,把她拦腰抱起往画案上面对着自己坐了,笑道:“为什么,你不知道?”
她摇头,故作不知,可唇角掩不住的甜笑却出卖了她:“我不知道……”
“还嘴硬!”
谢沂佯作生怒,一把拽下她肩上的貂襜褕挠她腋下。她最受不得痒,很快便娇笑如泣地讨了饶:“……郎君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脸上酡红一片,玉腮上凝着泪珠儿,实在可怜极了,叫谁看了也忍不下心欺负她。谢沂放过她,未受伤的那只手扣了她脸迫使她看向自己,再度问了一遍:“那皎皎说说,是为了什么呢?”
她怔然一瞬,很快羞得低了眉不敢看他,但被他扣着下颌。那一点柔柔媚媚的视线,便和他对上了。见他眼中星星熠熠似鼓励,心中也觉甜蜜,粲然启齿一笑:“是因为郎君喜欢我。”
娇娇糯糯的好嗓音,掬一把能拧出蜜水来,再看那张霞明玉映的小脸儿,已然如霞如绯了。谢沂看得情动,轻轻锁住她檀口,趁两人都意识迷离之际,将她拦腰抱下往榻边走去。
被按在榻上的那一瞬,她还是反应过来了,咬了他一口趁他分心慌慌张张地去按他的手,羞道:“郎君的伤还没好呢!”
腰间的合欢带却被他扯了开来,谢沂笑:“我哪儿受的伤,皎皎不清楚吗?”
言下之意,那处可没受伤。桓微脸上更烫了,娇娇地抱怨:“那也不行……伤口裂开了怎么办呀……”
见她不是很配合,谢沂倒也没有勉强,锁在臂弯下俯身贴上两片红唇,直把她亲得呼吸不畅才放过了她,揽着她翻过身,让她俯在自己胸口。
桓微贴着他炙热的胸口吁吁地喘气,一开口,便觉喉口皆似稠黏,说不出一句话来,虽然衣裳尚是完整,难为情地挪进屏风榻里侧了。
两人并肩躺在鸳枕上,各自平复呼吸,桓微忽地惘声唤他:“郎君……”
“阿绿,是不是犯什么事了。”
这半月以来他几次三番把采绿单独叫走,她饶是再迟钝也该反应过来了。联想到他对采绿似有若无的敌意,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没什么。”谢沂捉过她一只柔若无骨的纤纤手,轻抚手心,语声风轻云淡,“徐仲和我说喜欢这丫头,想讨她作妻子,我就先让他们两个接触接触。你……不会反对吧?”
他是打算用嫁人的法子把采绿撵出去,可采绿毕竟是她的人,这事总要让她点头的。桓微密密的长睫惘惘地一眨,他不愿意说呀……
原来亲密如郎君,也是会骗她的。
她有些不好受,心口被谁揪了一把似的,怅怅的疼。想生他气又舍不得,抽回手闷闷道:“她年龄是大了,我没意见,你自己问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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