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不想打架》
文/系田
芥川披星戴月地回到暂住的居所，一进门就闻到微妙的焦味。
他眉头一皱，鞋都来不及换，大步流星冲入厨房。
青花鱼在锅里劈里啪啦，备受煎熬。一旁的与谢野晶子视若无睹，魂不守舍。
在事态难以挽回之前，芥川抢先一步把鱼扔进垃圾桶。
一番动静，与谢野这才后知后觉地回神。
龙之介睨她一眼，语带责备：“你在想什么？”
晶子垂头，脸上因愧疚而增添几分红润。
“抱歉，我在想今天碰到的一个病人。”
龙之介没有多问，转身收拾残局。
“家里还有什么菜吗？”
鱼是吃不成了，味增汤也喝腻了。
与谢野小心翼翼地说：“狛治送了猪肉过来。”
“狛治？”龙之介挑了挑眉：“他来过了？”
与谢野“嗯”了声：“那个叫恋雪的姑娘能治吗？”
龙之介取了猪肉放进锅里炸，一边漫不经心地回：
“可以。恋雪体质比较虚，像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需要吃药调理一段时间。”
总归无性命之忧就是了。
龙之介治疗恋雪有自己的考量。
如果女儿状况好转，庆藏也能腾出手照顾素流道场吧。
这样一来，狛治就不必卷入注定要到来的麻烦里。
“我找了份活干。”龙之介头也没回地说。
与谢野讶异：“这么快？干什么的？”
“道场的指导。”男人顿了顿：“与谢野，我看你们医馆在招学徒，你觉得狛治合适吗？”
与谢野朝热气腾腾的锅里瞄了一眼，顺手从灶台上拿些调味料递给龙之介。
“我没问题，但是……”
她觉得狛治跳脱的性格不适合做这行。
龙之介熟练地起锅了，是新鲜出炉的猪排饭，金黄焦脆，看上去卖相很不错。
与谢野瞧着氤氲雾气中男人眼眶下的乌青，摇了摇头把反对意见吞入腹中。
“没想到你还会做猪排饭。”
龙之介不卑不亢：“我只会做这个。”
他的穿越猝不及防，来不及向狛治爹讨教更多厨艺。
两人坐定，与谢野大快朵颐，她正夹起一块猪排放进嘴里，赞不绝口。
“你刚刚说让你在意的病人，是怎么回事？”
这话一说，与谢野的脸上立即愁云密布，那块嘴里的猪肉也味同嚼蜡一般。
她思索片刻，抬眼看向龙之介，不确定地问：
“欸，你说这个时代有没有鬼？”
龙之介闻言心跳一顿，他郑重其事地搁下筷子。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与谢野本是随口一问，看男人这么严肃倒不自觉坐直了身体。
“就是碰到了个说自己有皮肤病不能晒太阳的病人，但我看……”
那个男人的身上也似乎没什么问题。
她笑了笑：“不过我从没见过哪个鬼能有这么高明的拟态，可能是我看错……”
“与谢野，”龙之介打断了女人的推测，他深吸口气，眸色微沉：“有件事，我必须现在告诉你……”
*
翌日，狛治在龙之介的“盛情邀请”下成为了医馆的学徒。
管事先生本是不允许的，毕竟少年坑蒙拐骗劣迹斑斑。
但考虑到与谢野和芥川在这一带的人望，以及狛治那日救人的英勇行为，仍旧答应了。
少年狛治每日天蒙蒙亮就出去替山田婶卖猪肉，上午开始又为医馆打下手。
他的生活在芥川和与谢野的干涉下，看似慢慢稳定。
但长年累月积攒的恶名哪是这么容易洗刷的呢？
*
这天，与谢野晶子独自出诊。
阴雨绵绵，医馆前门可罗雀。
大夫们趁机在座位上打盹，学徒们按照指示各自碾磨药材。
狛治正专心致志地干活，有人从身旁经过，随手往他的碗里撒一撮茱萸的粉末。
少年手一顿，他恶狠狠地瞪着始作俑者。
“你什么意思！”
和狛治一般年纪的男孩朝他做个鬼脸，绿豆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线，散布雀斑的鼻子皱着。
“我怕你身上的穷酸气熏坏了药材，帮你遮遮呀！”
“你说什么！”
狛治猛地冲上前揪起男孩的衣领，将他提得双脚离地。
趴在桌上的大夫不愿意管这种鸡毛蒜皮的事，转个头继续假寐。
狛治沾着药材的拳头握得嘎吱作响，眼看就要对准男孩的眼窝。
“你打我呀，你敢打我，我就让主事赶你出去！最好连与谢野一起滚！”
医馆的报酬是按照治疗病患的数量抽成的。
自从与谢野来了之后，其他大夫的顾客少了很多，也连累了他们手下的学徒。
少年狛治抿着唇，凝视着男孩的双目充血赤红，高悬的手却不甘地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