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容昕薇要和薛化?卿成婚,轰轰烈烈的阵仗无人不艳羡,十里长街都绑着红绸,迎妆队伍都带着阵阵香风。
等到?黄昏时,容莺和李愿宁一同?去看送嫁队伍。容昕薇的马车壁上雕花绘彩,镶着各色宝石琉璃,四角挂着牡丹凤纹银香囊,无一处不气派。
容曦出嫁的时候容莺年纪还小,早就不记得当时的景象了,如今见到?容昕薇成婚的排场忍不住感叹,这才真是豪奢富丽,若是见了一次,怕是以?后都忘不掉。
李愿宁反应平平,她似是不大喜欢这样的场面,反说:“如今西北战乱,百姓流离失所,身为公主应当勤俭自身以?做表率,何必如此铺张。”
她心?虚了一下?,顿觉李愿宁说得有道理,又想着李愿宁以?后会嫁给?容麒,心?情就沉了下?去。
等到?送嫁队伍渐渐远走,容莺准备回宫,突然一辆马车在她们附近停了下?来。
容曦拉开帘子,冲容莺喊道:“你去哪儿??”
“三姐姐?”容莺疑惑道,“我准备回宫睡觉”
容曦白了她一眼,说道:“没出息的,还不快过来。”
李愿宁也说:“你先去吧我,我回府一趟。”
容莺提着裙子小跑着到?容曦的马车前,这才看到?车里还坐着赵勉,赵勉对她颔首笑了笑。
“上来。”容曦交代完就甩了帘子坐回去,马夫扶着一脸懵的容莺上马车,她也只能不知所措地坐进?去。
“三姐姐……”她拘谨地坐在一侧,怯怯地叫了容曦一声。
容曦没好气道:“母后让我替你挑驸马,今日乞巧,又赶上容昕薇成婚,京城的临仙湖上都是青年才俊,你自己去看吧,挑中哪个和我说一声,我替你考量。好歹也是公主,怎么?生?得胆小如鼠,不像话。”
乞巧节的时候年轻男女都可以?不受拘束的出门,且这一日也没有宵禁,比起?花朝的老少皆宜,乞巧更像是少男少女们的盛会。
一听到?要给?自己挑驸马,容莺立刻感到?如坐针毡,半撒娇半恳求地小声说:“三姐姐,我能不去吗?”
“不能。”容曦立刻回绝,同?时还愤愤不平道:“你看看容昕薇,出嫁都这么?大排场,难道你就不想嫁个高门,届时风光一把,省得日后再看人眼,叫那些奚落低看你的人都另眼相看,不好吗?”
容莺发愁,诚恳道:“可若我自己不够好,就算嫁了高门,他们也只是对我的夫婿和婚事另眼相看,并不是诚心?敬我这个人,若有一日我的夫婿不再爱我,那我受到?冷眼与奚落只会比往日更甚。”
容曦出身好,从来没有体会过什么?是冷眼,更不会有人敢奚落她,自然体会不到?容莺的感受,但听她这么?说了到?底还是没讥讽,只瞥了她一眼,道:“往日还以?为你是个没脑子的,看来虽然胆子小,却也还算清醒。”
见容莺沉默,赵勉安慰她:“你三姐姐只是在夸你,没有别的意?思?。”
她弱弱道:“那我能不去吗?”
容曦冷哼一声。“你敢?”
容莺不说话,垂头丧气地认了。
六公主大婚加上乞巧节,两件盛事撞在一起?,上京城人潮涌动,都想去公主府沾喜气领赏钱。街市上挂满了灯笼,与红绸相互映照,待风吹过犹如红浪翻涌。
看得出容曦是厌恶极了容昕薇,连她的大婚都不屑参加,因人太多导致马车寸步难行,只好让兵卫开道赶人,一听是三公主马车,路人纷纷辟开一条道。
容莺掀开车帘看了一眼,情不不禁说道:“人也太多了,都是去看六姐姐成婚的……”
哪知满脸烦躁的容曦听到?这话,忽然发出一声冷笑,话里带着压不住的恶意?。“去的人越多越好,她那么?喜欢风光,今日就叫她风光个够。”
容莺看了眼赵勉,他无奈笑笑,都不敢作声。“……”
街上人满为患,湖面也不逞多让。只是远远看一眼,就见大小游船画舫,在黑沉沉的湖面如同?水上星火般缓缓移动。容曦想要什么?都是最?好,画舫自然也要去最?气派豪奢的。
还未踏上画舫,容莺就听到?了上面传来的歌舞声,一只画舫足以?容纳百人,各处飘红挂彩,其中布置也像宫里一般,精致的兽纹紫香炉,轻云纱的幔帘……
画舫分?为了好几层,各处都有人侍奉,只为等容曦才停到?现在。她一上去就有许多人转过身,纷纷向她行礼,跟在她身后的容莺也被不少人打量。
容曦是来玩乐的,自然不会抽出时间去应付容莺,只分?一个婢女让她照看着。临了前,容曦压低声交代她:“眼光好些,可别像卢兆陵一样,三言两语就把你哄得团团转。”
她想解释:“我不是……”
容曦摆摆手懒得听,挽着友人的手臂走了,赵勉则非常自觉地跟在她身后。
夜里的临仙湖自然是极美,画舫之上都是王孙贵族,画舫后跟了几只满是侍卫的小船,以?保证这些达官贵人的安全,船上也有不少暗卫在。
按理说良辰美景,容莺就是再抗拒选驸马,至少这个时候也不该沉着一张脸。然而每当有男子意?味深长地看她,遥遥向她祝酒的时候,她都只是低头不语,置若未闻。
容曦的侍女看她脸色发白,问道:“公主怎么?了?”
她扶着桌案起?身,艰难道:“我想吐……”
在创舱内久了,容莺实在头晕,忙朝外走去,扶着栏杆任由湖风吹拂,缓了好一会儿?才算好受些了。
湖面上大小船只,由远到?近各不相同?,都要避开这只华贵的画舫,不敢轻易靠近。
画舫往上还有两层,似乎较这层要更安静些,她只抬头看了一眼,也不想上去,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只想早些靠了岸好离开。
过了片刻,容莺听到?身后的动静,才发现方?才给?她祝酒的公子也出来了,正四处张望似乎是要寻她。
好在这画舫够大,她索性绕了一圈,走到?了更偏的地方?继续吹着风发呆。
身后仍有歌舞欢笑的声音传来,容莺低头发呆,百无聊赖地数着衣服上的钉珠。
几声轻咳突然让她回了神,转身看向另一侧。穿着蓝色衣衫的小姐正用帕子掩唇轻咳,意?识到?有人后还略带歉意?的冲她笑了笑。
容莺也回之一笑,心?想应该是同?她一样出来清静的……
也不知这画舫上到?底有谁,说不准李愿宁也在。
蓝衫姑娘也是个拘谨的性子,两人都沉默地吹风,并没有彼此搭话,直到?容莺看到?一只坐满了伎人的画舫越来越近,蓝衫姑娘忍不住问她:“她们不用回避吗?”
容莺想起?以?往的习俗,便解释道:“这种伎人游船经过是来奏乐讨赏钱的,兴许是画舫上有人吩咐了让他们靠近。”
姑娘对她点了点头,伎人的画舫已经贴近了,有侍卫的游船靠过去盘问,容莺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了,提着裙子准备要走,姑娘走在她身前,似是要朝着二楼去。
船板上有木刺凸起?,勾住了容莺的裙边,她回身扯了一下?,正好听到?蓝衫姑娘开口和人说话。
“公子怎么?下?来了?”
容莺继续低着头扯裙子。
“你去哪了?”
微凉的嗓音,如此刻冰洌的湖水。
容莺还保持着扯裙子的动作,却在此刻抬起?头,看向楼梯上的人。
他总是一身素净白袍,和所有人格格不入,即便在此刻纵情享乐的奢靡之处,他也如同?一抹令人清醒的霜雪,只是遥遥看着就让躁动的心?忽然沉寂。
闻人湙显然也看到?了她,略微一怔,正要说什么?,船忽然猛地震荡起?来。蓝衫的姑娘猛地朝后栽倒了几步,伏在栏杆上艰难站稳。
与此同?时创舱内也起?伏着贵人们不满的抱怨,还有人骂骂咧咧地从船舱中走出。
容莺方?才扯不下?来的裙子也因为这猛烈的一晃,刺啦一声给?扯了个大口子,虽然扯下?来了却损失不小。
她一口气还没叹出来,就见方?才的伎人几下?跳到?了画舫上和侍卫厮杀,而各处游船不知何时也都朝此处聚集了起?来。
变化?只在瞬息之间,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画舫又是剧烈地摇晃,容莺的耳边响起?了一声尖叫,一阵天旋地转后,她和蓝衫姑娘齐齐落水,猛然砸起?大片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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