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水兽。
石雕。
露西利亚抚摸着身下的滴水兽,她就坐在兽头的顶部,双腿伸到外头一晃一晃,自然的仿佛这就是她自身一样,反倒是那只叫做杰森的人类,警惕的情绪四溢,他无疑是喜欢这座滴水兽雕像的,却没有靠过来,反而紧贴着墙体那一侧。
他一声不吭,刚才这颗红脑袋还能说话,现在却不会发出哪怕一丁点的声音。
可露西利亚能感觉到他正在和其他人进行沟通,过程似乎很艰难,以至于红脑袋心情暴躁,同时也能感觉到这个人类想要拖住自己。
然后呢?
露西利亚猜不到。
她想要把玩那只球球,却发现对方飞到了另一处顶角的滴水兽上窝着,不打算给她碰到的样子。
小气。
露西利亚顺着自己的鞋尖看出去,看向下方的街道。
车水马龙。
哥谭的夜晚是繁华的,多彩的霓虹灯,拥挤纷乱的人群,以及其中夹在着的更加混乱不堪的思维,优雅的赞美或者恶毒的诅咒,金钱或者美人,路上往返来去的大部分人都在内心里不停地念念叨叨,寻不到一刻宁静。
露西利亚很快收回视线。
她只是在发呆。
“露西利亚。”杰森叫了这只滴水兽。姑且,就当她是滴水兽吧。
露西利亚回头:“怎么?”
“接下去有什么打算?”人类问。
露西利亚耸肩:“不知道。你愿意收留我吗?”
住房、金钱、车、学历、工作。
这些东西反复在下方那些人类的思维中不断雀跃,露西利亚被动的简略学习到了少许现代社会的压力。
首先,她应该有个住的地方。
再有个工作?
杰森没有立刻回答。
月光洒下来,没有任何温度。露西利亚侧身回头看向人类,她的双腿还垂在滴水兽之外,夜风呼啸中,随时都可能坠落。
没有记忆。
杰森熟悉这个。
空白。
以及由心而发的无趣。
所有的一切都无法引起共鸣,那从来不像迷路的飞鸟,而是更简单干净的其他什么。在这个世界里,没有记忆的生命就是跌落雪中的水滴,归于空白。
不记得所爱所恨。
周围所有的东西都是那么熟悉,行走的步伐也追随了本能。
可大脑却什么都不记得。
“很糟糕,对吗?”杰森问。
露西利亚对这个问题感到疑惑:“你指什么?”
人类没有接话。
露西利亚完全看不懂杰森闹的是闹哪一出,只觉得莫名其妙,暗自在心中记着小本本:这个人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两次。
她不知道人类正在关注头罩里的内线。
对面安静下来,证明那家伙快到了。
“啪嗒。”又是抓钩锁住的声音。
露西利亚偏转视线,锁定滴水兽收拢的羽翼部分。
哗啦啦啦——
绳枪收线,一只巨大的黑影被拉了上来。
“夜翼。”杰森说完这个单词就被噎住了,被拉上来的不是他记忆中的大蓝鸟,而是一只黑漆漆的东西,一只大蝙蝠。
“你搞什么玩意?”杰森瞬间嫌弃,“那只老蝙蝠不在?”
“他出去了。你不是因为得到他离开的消息,这才回来吹冷风的?”夜翼站稳,扯着斗篷,显然也很别扭,“而哥谭就是个六月大的宝宝,需要人24小时不间断的照顾,我不穿斗篷谁穿?”
家里体型能穿蝙蝠斗篷的只有他和杰森,无奈杰森和老蝙蝠关系向来不佳,在弟弟们长大之前,做替身的苦力活只能长年落在夜翼肩头。
夜翼在抱怨这个,而杰森跟没听到似的。
两个人跟猜谜一样来回聊了几句。
其中杰森负责提问,夜翼负责回答。
“那只蝙蝠死了?”
“当然没死,跟康斯坦丁出去了一趟。”
“康斯坦丁呢?”
“失踪,我们还在找。”
“……”杰森像是被噎住了,暂时没了声音。
老蝙蝠的失踪期长短不一,最长一次他们都以为这货已经死去多时,开始争夺斗篷的继承权,他们没什么理智,不断争斗,反复互相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