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拂过林间,掠过青草地,簌簌作响,夹杂着几个温柔的字音。
路杓瞳孔一缩,微微低垂地兽耳瞬间立直。
风零接着把话说完:“我不讨厌你。”
“你看着我,抬眼,看着我的眼睛。”风零说,“你再不信我的话,我的眼睛也不会骗你。我不讨厌,也不怕你。”
路杓与她对望几秒,然后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看起来姿态非常拽,拽的让风零眼神悄悄挪了一眼,看到后面左右缓缓摇摆的大尾巴,才放下了心。
这不怪她,那尾巴又大又毛绒绒又黑漆漆的……这么显眼,哪能看不到?
想到这,风零嘴角的弧度克制不住地大了一点,声音响亮:“但是!”
狼耳朵一个激灵绷起。
“这不代表我能纵容你在跟我相处时,做出非常多过分的举动!”风零表情立刻变得严肃:“我明白你只是为了我能安抚你的精神空间,那其实我跟你算是互帮互助,合作共赢……”
她见路杓的眉头渐渐皱紧,露出不满的神色,嘴唇微动,似乎下一秒就要反驳。
风零赶紧改口:“搭档!是伙伴、搭档,只有你我二人的那种,我也不会私自逃走。”
路杓的神色却一瞬间淡了下来,他不咸不淡地说:“勉强算吧。你想说什么?”
风零:“身为搭档,你是不是得对我的风俗习惯等等都尊重点?”
她看见他刚听到时兽耳抽了一下,然后陷入了沉默中。
风零继续道:“比如刚才,人类之间是不存在异性能直接看洗澡,或者在洗澡时不经过允许就送东西,甚至你在附近守着也是不行的!”
路杓抬起头,皱眉道:“贫民窟很危险,不守着不行。”
风零打断他:“所以我一开始同意你守着,但是后来你的一系列行为都是不对的。那些都不行!”
路杓只是“啧”了一声,也没说同不同意。
风零忍了忍:“还有你以后想要在我身上……留下气味,也请先跟我说一声。”
路杓冷漠拒绝:“不行,麻烦。”
风零忍无可忍,灵动的杏眼睁大瞪了他一眼:“你跟你兽人朋友之间,尤其是异性,难道会做刚才那种事吗?看他们洗澡,一起洗衣服,还蹭来蹭去?”
路杓奇怪地说:“这不是很正常?”
风零傻眼了。
路杓看她不懂,解释道:“异性兽人做这种事,是伴侣才做的,同性之间关系好的朋友也可以。”
末了,又补充一句:“不过,我身边没这种人。”
风零一下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说:“罗墩不算吗?”
路杓表情差点跟便秘一样,嫌弃地说:“我没那种癖好。”
“等等。”风零突然说,“你刚才说,你们异性之间做这种事,是伴侣才做的!”
“对。”
风零像是抓住了漏洞,激动地说:“可我跟你不是伴侣,所以你……”
路杓上下扫了几眼,古怪地说:“你又不是兽人。”
“……”
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路杓:“没了?”
风零也不知道说啥好:“没了。”
这场对话毫无作用,几乎没有改变任何东西。
“那走吧。”路杓拧干自己的上衣,背对着她,微微屈膝,说:“上来。”
他两手抵在膝盖上,裤脚卷起泛着点潮湿,肩宽腰窄,结实而有力。
风零脸有点热,问道:“要去哪?不能走过去吗?”
她手里还提着换洗的衣物,如果要背着,感觉不是很方便,再加上他现在还赤.裸着身子,更加不好意思了。
路杓没等到她的动作,背对着也看不清表情,只听出她话语里的不情愿,莫名地觉得空气间的氛围有些僵持,仿佛上一场争执后的硝烟还没飘散。
某些幼时的画面,蒙上一层阴暗的色彩,重新浮了上来,又迅速退去,却依旧留下了一条灰暗细长的痕迹。
人类,最擅长伪装,也最会利用兽人的心软而得寸进尺。
对于他们来说,承诺这两个字,背叛地极为容易。
有个嘲讽地声音在耳边说:你信她的话?你真以为她会不离开你?你看,她现在不就已经开始得寸进尺了吗?
这些声音抑制不住地占据了脑海,一股无名地烦躁涌入心头,紧接着,眼前陡然多了一层阴影,路杓甩了下头,再度恢复视线后,加重了点语气:“你不上来?”
风零迟疑道:“……就没有别的方式赶路吗?”
路杓眉头一拧,突然转身,直接将风零横抱起。
风零差点吓了一跳,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手里那袋湿漉漉地衣服只能由着手挂在他身后,她刚想说什么话,就发觉他神情有些微妙。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他嘴唇有点发白……?
风零要说出的话,脱口就变成了:“你没事吧?”
路杓垂眸看着她:“我有什么事?”
风零说:“你脸色不太好看。”
路杓像是听到什么很好笑的话,扯起嘴角笑了笑,笑不见底。
下一秒,一双温热的手向下移动,抚上他的脸颊,捧住,大拇指轻柔地在他脸上擦过。
路杓怔住。
风零也被自己的动作吓到了,反应过来,连忙补救似的说道:“我就是看你脸色不好,想摸摸看有没有生病!毕竟,毕竟刚才风大,虽然白天挺热的,但万一感冒发烧了呢?你说是吧?”
她胡言乱语说了一通,语速越来越快,到最后慢慢闭上了嘴,朝他讪讪一笑。
路杓收起了笑容,语气却温和下来:“你脸色也不好。”
风零犹豫地腾出一只手摸了摸脸:“有吗?”
路杓:“红红的。”
“……”
路杓看了一眼:“好像更红了。”
风零觉得,再听路杓说下去,不知道他嘴里还会蹦些什么离奇古怪的话,忍着羞赧,瞪他一眼:“都是热的!”
路杓忽然换了动作,把她放下后,又直接拉住她的手向前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