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叶下了飞机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他一?路低着头,跟着人群往出走,等走到了大厅,一?抬眼?,就看见了说好要来接他得周子扬。
两周没见,周子扬好像又瘦了。
周子扬看见了他,一?双深沉如水的眼?睛就泛起了波澜,一?刻也没犹豫,立刻大步向他走了过来。
何叶一?愣,很快就被周子扬用很大的力道抱进了怀里。
“哥。”周子扬这一?声唤的又急切又委屈,好像暗地里受了无尽的苦一?般。
何叶心脏莫名的就被扯了一?下,伸出手也想抱周子扬,问上一?句怎么了。
可下一?秒周子扬就抬起了脸,黑漆漆的眼?睛急切的看着何叶,“你为什么和沈宏在一?起,他和你说什么了?”
这是让何叶无比熟悉的却又分外心寒的质问,周子扬还?是这样,没有变。
何叶还?没来的及消化?的那一?点心疼,瞬间就消散了。
他扭开?头,冷冷的推了周子扬一?下,“没什么。”
周子扬退而求其次的去抓他的手腕,小声问道:“那他为什么一?大早就和你在一?起?”
何叶的胸腔里再一?次涌上了那些长年累月,压抑了太久的愤怒。他忍不住在机场里扬起了声调,甩开?了周子扬的手。“周子扬,我告诉过你了。你要是再这样,就别和我说话了!”
周子扬吸了一?口气,似是想说什么,可面对着何叶的厌恶,却又只能咬紧牙槽,把话咽了下去。
周围的人已?经开?始看他们,何叶不再看周子扬,直接就往外走。
周子扬怕是花费了太多努力压制自己,连别的话都再也不敢开?口说,只能快走了几步,伸手接过了何叶行李箱的拉杆,然后又从后方揽住了何叶的胳膊,一?路无声的又坚持的把何叶拉进了他的车里。
前面有司机开?车,两人都坐在后座上,何叶放松的看向窗外。周子扬却看着何叶,浑身紧绷的像是一?个雕塑,僵硬又沉默。
周子扬疯狂的想知道何叶和沈宏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可是他不敢动弹。
妒意?像是一?团侵蚀性极强的毒药,正在他的胃里横冲直撞,四下溅洒,像火一?样烤着他的五脏六腑,拼命的想从他的胃里一?路冲到他的喉咙,冲破他的禁锢,张牙咧嘴,小肚鸡肠的扑到何叶身上,可悲又低劣的讨要一?个解释。周子扬死?死?的咬着自己的牙根,指甲陷进掌心,他多么想要在何叶抱进怀里,狠狠占有,肆意?亲吻,烙下印记,让何叶保证再也不敢让自己这么煎熬。
但是周子扬不能,周子扬不敢。
沈宏敢动他的人,周子扬早晚要把他挫骨扬灰。可是他不敢再对何叶多说一?句话。
他的一?切恶毒和爪牙在何叶都面前毫无用武之地,非但不会增加胜算,还?会引来何叶厌恶的眼?神?,就这一?眼?,就够周子扬难受的丢盔弃甲,心痛的割地求饶。周子扬只能死?死?的忍着自己睚眦必报的本?性,哪怕把胃烧穿,也得把这无边的嫉妒和愤恨自己消化?干净。
因为周子扬终于学会了害怕。他不怕神?明降罚,不怕恶鬼索命,甚至不怕叵测人心,他在这世上唯一?惧怕的东西,竟然只有何叶轻飘飘的厌弃。可他真?的怕,他怕何叶再讨厌他一?些,两人的关系就会彻底无法挽回,他怕他再做错一?件事?,他就会亲手把何叶送进沈宏的怀抱。
他根本?不能承受这样的后果,哪怕只是想到这种可能,周子扬也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悸,他只能一?错不错得把坐在他身边的何叶看进眼?里,才能感到一?点心安。
可他明明和何叶坐的这么近,他们之间却又仿佛立着一?道无形的墙。
周子扬在墙的这边,无可奈何的把自己的獠牙磨平,利爪掰断,和着血往自己肚子里吞,险些就要疼的肠穿肚烂。但是何叶在墙的那边,却浑然不觉,只是饶有兴致的看向窗外。无辜的可恨。
为什么都不看他一?眼?呢?
都两周没见到了,他好想哥啊。
可为什么饱受相思之苦的,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呢?
为什么深夜里焦虑的无法入眠的,在嫉妒的污泥里丑态百出的,在欲|望的火坑里苦苦挣扎的,从来只有他一?个人呢?
周子扬是个多么心胸狭隘的疯子啊,如果他能选择,他怎么会甘心面对这样不公平的对决。
可是周子扬根本?无法把目光从何叶身边抽离。
他就是喜欢何叶。
他就是想何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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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叶知道周子扬应该是生气了,毕竟周子扬坐进了车里,就沉默的坐在一?边,还?一?直看他。但是何叶自然是懒得理他的。
不过坐了没多久,何叶发?现?周子扬还?是主动向着他靠了过来。
周子扬皱着眉,垂着眼?睛,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尽管表情明显是满腹委屈的在赌气,但是身体还?是诚实的向他靠近,虽然行动迟缓的如同一?个运转不灵的机器,但还?是别扭又固执的往他怀里钻。
何叶看了一?眼?前面的司机。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推他。反而配合的抬起手,让周子扬靠在了他怀里。
何叶看周子扬眼?睛都憋红了,一?时有些好笑,手自然的落下,搭在了周子扬的背上,到底还?是问了一?句,“怎么了?”
周子扬微微一?颤,好似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一?般伸手抱紧了他,又张嘴猛地吸了一?口氧气进去,等憋着的那口气呼出来,周子扬浑身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了,仍是不说话,只是埋头在他怀里一?深一?浅的呼吸,要不是周子扬的眼?睛是干的,何叶都要以为他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