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工作人员递来公文包,林秘书麻利接上,正要双手给许永绍奉上,转头一看,许永绍人影都没了。
他左顾右盼,望见老板在vip通道接电话。
许永绍单手叉腰,背对人群,吐词十分?用力似的勾着身子,忽然抬高嗓门:“找啊!他妈的给我找啊!等?我?你知不知道一个小时能到哪儿,走路都他妈出南岸了!”
这句话吼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脖颈青筋叠暴又粗又红,握手机的胳膊用力发颤。
不仅林秘书,周围几个工作人员都被震慑住,一个个原地驻足,大气都不敢喘。
林秘书拎着公文包,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许永绍现在是团火,烧得势头雄雄,谁挨近都得当炮灰,林秘书从未见过他在公共场合这么失态,求生欲绑着双腿不让上前,鹌鹑似的缩脖子等?在原地。
许永绍双手叉腰喘了好一会?儿,突然转身指林秘书:“给我买回山城的机票。”
“现、现在?”
许永绍厉声厉色:“还要老子说几遍?一个个都他妈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林秘书赶紧联系机场工作人员买票,幸好有架飞机二十分?钟后起飞,不然林秘书真怕许永绍当场发飙,毕竟看他这架势,恨不得就地买架飞机冲回去算账。
林秘书嘀嘀咕咕。
也?不知哪个倒霉蛋惹上老板,这大项目收尾的关头,不仅是撞枪口,连扳机都给人掰好,就等子弹穿喉了。
*
返程的路上,许永绍心情平静了许多。
他像往常那样掂平脸,坐老贺的车时一言不发,林秘书唯唯诺诺,只有局外人老贺百思不得其解。
大中午的,不谈生意就算了,饭也不吃,刚坐飞机走又坐飞机回,有钱也不能这么折腾啊!
车开到别墅,许永绍迅速推开门,下车时急了点,前脚踩后脚踉跄两步,林秘书赶紧扶住,许永绍却拂开他的手,沉着步子进屋。
丽姨和姚姐听到了风声,和阿旺一道杵客厅等?人,许永绍一进门,阿旺耸起肩膀,深深埋头。
许永绍指姚姐:“你和丽姨带泡泡上楼,这里?没你们的事。”
他做决策向来不容置疑,丽姨想问什么,终究没能开口,招呼忧心忡忡的姚姐上楼。
许永绍缓缓落座沙发,失力般重重后靠:“按我的吩咐做了吗?”
“做了,我交代了公园的工作人员,让他们把所有出入口监控都调出来,派了专人一帧帧查看。”
阿旺生怕遗漏什么,说话时察言观色,“也?调了公园外的道路监控,太太要是出现,肯定能看到。”
许永绍十指交错,掰了掰:“把事情,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给我说一遍。”
阿旺硬头皮给他捋时间线。
“九点多的时候,太太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开车带她去植物园,说是您允许她出门的。”
许永绍垂眼微颔首:“嗯,我确实有这么说。”
阿旺继续:“因为人多,路上堵了一段,大概十点的样子,我们到了植物园。植物园没什么停车位,所以我让太太先下车等我…”
许永绍倏忽抬眼:“她当时没走吗?”
阿旺摆了摆头:“…没有。”
许永绍单手虚抹了把脸,捏着下颌哼笑一声,摇头。阿旺看不懂他的表情,许永绍挑眉:“继续。”
阿旺说:“我找到了停车位,因为您说让我寸步不离地陪着,我就听您的话陪着,结果走了没多久,太太说要去趟洗手间,我当然不能跟着去,所以…”
“所以你让她一个人进去了,然后她就不见了,对吗?”
阿旺急着辩解:“许先生,我是真没想到,我当时一直在厕所门口等着,半步都没离开,谁知道…谁知道太太居然翻窗户走了呢?!”
许永绍静静听他说完,沉默不言。
他越沉默,氛围越压抑,阿旺的小心脏跳得四肢打颤,呼吸都喘不上,眼皮半开半阖,偷着眼打量许永绍的神情。
许永绍指尖敲着扶手,蓦然抬头:“有烟吗?”
阿旺立马往兜里?翻出半包红塔山,又摸出打火机,想抖出一根递上点燃,许永绍却弯弯手指:“都拿来。”
阿旺全捧上,许永绍熟练地抖出一根,拢手点火,上唇黏着烟,“啪嗒”将打火机搁置一旁。
烟气像藤蔓,歪歪扭扭缠住脖颈,又像胳膊,环绕紧收。
许永绍猛吸一口,张嘴吐出。
康颜没有在阿旺停车时离开,而是选在他上飞机的十点半。她知道阿旺从未经历过这种事,联系不上他必然失去主心骨,白白浪费最宝贵的一小时。
她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就计划好逃走。
许永绍夹.拢两指,掐瘪烟头。
他给了她一切,衣服、包包、首饰、化妆品…他都给她,衣柜全塞满,梳妆台全堆满,开抽屉跟开金库似的闪闪夺目。
可她统统都不要,跑得如?此干脆利落,留他这么个小丑,上蹿下跳地表演爱妻情深。
许永绍嘬了口烟冷笑,既是笑她,也?是笑自己:“真他妈蠢。”
“…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