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永绍悠悠吐完烟,眯着眼看?她,康颜嘀咕到:“好心?当成驴肝肺,是我有病,居然同情他。”
康颜洗勺子:“丽姨说家里没什么菜,只有后院她自?己种的菜,所以我煲了点白粥炒了青菜,吃不吃随你。”
许永绍缄默片刻:“冰箱有牛排。”
康颜白他一眼:“我知道?,但我不会做,想吃你自?己去外面吃。”
许永绍开冰箱端出牛排,放微波炉解冻,康颜脱围裙:“我是真的不会做,你给我我也没辙。”
“把围裙给我。”
“…嗯?”
许永绍伸手?:“我会。”
康颜半信半疑地递给他围裙,许永绍圈入脖子,围裙小了系带偏短,他叫康颜:“帮我系好。”
康颜无奈上前,仰头去系最顶上一根,许永绍转头,眼皮微微下耷,目光遮掩大半,深深凝视她。
康颜受不了这种眼神,加快手?速系好蝴蝶结,退远半步:“行了。”
黄油开始滋滋发热、沸腾,被木铲不徐不疾地翻了个面,继续煎熬,香气慢慢溢开。康颜没吃晚饭,闻着肚子饿,转身去玄关:“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许永绍铲起牛排装盘:“过来吃饭。”
康颜疑惑地皱眉,许永绍解围裙:“不是还没吃饭吗?就在这里吃。”
康颜犹疑不定,许永绍切好牛排,盛了两?碗白粥,稳稳放置桌面:“过来。”他拉开椅子,“坐这里。”
康颜杵在客厅边缘,许永绍既没有逼迫也没有催促,自?顾落座,仿佛她坐身边是理所应当,不会有别的选择。
康颜无奈地坐下,许永绍勺了口粥细细品尝尝:“白糖粥?”
康颜搅划粥面:“嗯,我问了丽姨,丽姨说你从小最爱吃白糖粥。”她低头假装吹粥,余光偷瞟,“她还很疑惑你现在为什么都?不吃白糖粥了,是不是嫌弃白粥太寡淡。”
许永绍说:“医生说让我少糖少油少盐,我已经很久没吃过糖粥了。”
康颜小声驳斥:“那医生还让你戒烟戒酒,你还不是开始抽烟喝酒了。”
“因为戒不掉。”
康颜抬头,许永绍望着烟灰缸里飘着的灰白烟屑:“有些东西,真的好难戒掉。”他眼珠偏来,“没想到我也会有戒不掉的东西。”
许永绍目光坦然,直挺挺注视康颜,康颜无意识抬手?,指腹碰到碗沿,烫得她“咝”一声抽冷气,掩饰性埋头吹粥。
许永绍忍俊不禁:“慢点来。”
简简单单一顿饭吃了将近半小时,康颜端起空碗要放入水槽,经过许永绍时被他拉住手?腕:“今晚你想睡哪儿?”
康颜如?实回到:“我打?算回宿舍。”
她以为许永绍会生气,手?指摁紧碗弦,许永绍却放开手?腕。康颜松了口气,将碗放入水槽,再回头时,许永绍套上了驼色风衣。
康颜愣神,许永绍双手?揣兜:“不是说回宿舍吗?我送你。”
*
春日?的雨太瘦,像随时都?能被风掐断,轿车开进五丰路时,雨已经彻底停歇。
康颜不知道?许永绍打?的什么算盘,他还是头一回尊重她的意见放她回去睡觉,脸色看?起来也算平静,不像做做样子随时会反悔。
许永绍要开入学校,康颜赶紧叫停:“就停门口吧,我自?己坐校车回去。”
许永绍看?向她,康颜解释到:“刚下了雨,空气很好,沿道?的树也开花了,我想自?己走去停靠点。”
她今天一直在撒谎,她想和他断掉关系,不想再让他的车出现在宿舍楼下,从这刻开始,她已经做好了离开准备。
许永绍仍然没怀疑,靠边停车,康颜绕过车尾,忽听见车门又?一声“哐当”,许永绍也下了车:“空气确实很好。”
他慢吞吞踱步到康颜身边:“我送你一段。”
两?人极少有并肩走路的机会,回忆回忆半年的相识时光,康颜能想到的只有他的车、公司、别墅,和乱七八糟她并不感兴趣的餐厅。
许永绍尽量放慢速度,可惜腿太长,很难时刻保持与?她并行,不留神就走远半步,又?远半步,远到不得不停下等她。
康颜不急着追上,甚至想再慢再远点,许永绍也不急着催人,斜斜倚靠路灯,百来米的路被两?人拖拖拉拉走出了万里长征的效果?。
几对小情侣腻歪着经过,还有几个女生瞟着许永绍窃窃私语,许永绍对偷拍偷看?习以为常,倒是面无波澜,康颜可没有,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不愿上前。
两?人漫步到樱花大道?,早樱已谢去,绿叶替代嫣红,□□铺满马路。晚樱低矮,穿插于早樱树干间盛放,复瓣层层叠叠吐露黄蕊,风一吹,残粉浮入半空。
康颜驻足,指指路牌:“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