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的认知里,三岁小孩儿、小猫小狗都会自己找水喝,什么人要喝水非找直播中的时砾不成?语气听起来还很生气。
观众粉丝们一转念,认为此水非彼水,是那个吧……
就是那个不可描述的。
霎时,本就兴闹的直播间炸开锅,个个都在问时砾脱单了吗,那女孩是谁。
稍微关注她的人都知道,她常年独居,直播从没出现过任何人,她家琴房是她独自的宇宙,所以大家非常惊讶。
时砾哪还顾得上旁的,麻溜躲到立式钢琴后头,面色发青心惊胆跳盯着地上那一摊不明生物。
到底啥玩意啊?口吐人言又不像真的人,那么凶,真的是喝水不吃人吗?
时砾脑补了一大出戏。动是不敢动的,死憋着一口气与对方目光交战无声僵持。
白星确定自己方才用的绝对是人类语言,那人却一动不动,难道用错地方语言了?亦或不够标准?
不可能,来到这个家几个月,那人类就是这么讲话的。白星在灵界各项成绩优异,区区人类语会好几种,交流肯定没问题。
既然不是自己的问题,就是那个女人傻了。
但白星没空思考那些。幻化消耗能力极大,已经无力气支撑这一具身体,虚弱地蜷缩起匍匐在冰凉地板,依仗最后一丝力气变回原形。
时砾眼睁睁目睹那东西变成白烟,然后烟消云散,不明生物不见了,余下一颗约莫半个拳头大的白团在那里。
嗯?
那个白团怎么有点眼熟?
它不是……
时砾再一次瞳孔地震。
眼看地上的白团一动不动,她才决定逃离这房间。可心里止不住怀疑这是鬼怪邪恶的套路,假装若无其事,等她一靠近便把人生吞了之类的。
她先在脑里选择好逃跑路线,做足心里准备,一拔腿从钢琴后冲出去,慌了慌张夺门而出,一路疾徐跑去家外面电梯口。
那里有监控,就算死也得死的明白。
然而并没有妖魔鬼怪追上来。
她穿着睡衣额头冒汗,电梯下来人,满目不解瞅着她。
这人哪儿都好,偏带那么些偶像包袱,平时注重打扮,头可断发不可乱,这会儿被人当傻子,顿感懊悔,同时开始清醒了。
没有东西追杀她呀,刚才莫不又是自己的幻觉?
她在外面不安自我怀疑了好长时间,最后决定回去弄个究竟。
指纹加面部识别,开了锁用脚把门踢开,探头观察。
很难相信这是回自己家。
又是几分钟观察,没发现异样,不关大门,抄起玄关处挂着网球拍往里面走。
家还是那个家,转了一圈不见异样。
时砾思索片刻,鬼使神差去了自己房间,全部灯打开,走近窗台。
于是她清楚看见窗台只有一个空花盆,那棵糯米团一样软白色毛茸茸的植物不在里面。
好……好吧。
时砾意识到这一切似乎并非幻觉,傍晚的时候听到的声音也不是幻听。
一贯自持冷静的她,倏然头皮发麻,心蹦到嗓子眼。
但仔细想想,如果是仙人球成精的话应该不吃人,重复好几遍只是说要喝水,嗯……
时砾这次毅然回去琴房。
门打开,白色植物依旧躺在地上,房里头电脑界面弹幕不停跳动。
时砾用球拍遮挡住白星,绕开两丈远,先去对看直播的观众说:“对不起我有点事。”说完秒下直播。
而后一步一停顿接近白星,停在距离两步远的地方,用球拍戳戳它,看它有无反应。
四下阒然无声,空气停止流动。
几秒过后,无事发生。
一来二去,时砾迟缓意识到它没反应是因为快死了,便不再纠结了,放下球拍,捧起仙人球回去拿花盆。
怎么种植物她不知道,用泥土把根部掩盖就好,接着直接拿到水龙头淋水。红陶与土壤因为长期干涸,发出滋滋声响。
做完这些,她把花盆搬到客厅。
花盆在茶几,人坐沙发,眸光不转紧紧顾盼。
时砾那样看了很久,久到天上星月都挪移,终于,花盆里有了动静。
土壤松散,仙人球微动。
花盆一抖。
再抖。
嘭——
烟雾碎星缭绕,不明生物再次现身。
白星屈膝跪坐在茶几上与时砾对望,这一次双方表面都比较冷静。
大半个夏天吸收不到水分,适才终于被水浸润,白星恢复了些许,化成形没那么惨白瘆人。
而时砾,看清面前的……暂时寻不准形容,它身无片衣,形体大致与人相似,白色短发,仅脑后一绺长发及腰,翠绿眼眸似琉璃,眉骨脸颊、肩头手肘身体各处覆着白色羽状刺。
至于某些部位,是女性特征。
时砾即刻止住没往下看。
注意到她的审视,白星低头瞧自己的幻化而来的身体。
今日以前她没化过形,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模样,试着做抬手这个动作,抚摸大腿肌肤,然后是肚子,手臂,眼睛嘴巴和耳朵。
该长的都长了,但她还不习惯这幅躯体,每个动作十分生硬迟钝。
其实细看它也算不上特别骇人生畏。
时砾双眼不自觉跟着她的手游走,好一阵,后知后觉不应该看,蓦然心头微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