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工不耐烦地回头瞪了顾出白一眼,举起了手中长棍子就要打了下来。
棍子还未落下一寸,竟眨眼间变作了木屑,散落在积雪上。
长工一时没反应过来,缓了好一会儿,扫了眼手掌,却空无一物。
本在不远处的绛衣公子柔声问道:“你手里的这个孩子是花了多少银两买的?”
长工见来了生意,也顾不得奇怪棍子怎地会一下子变成木屑了,热络地道:“这你得问我们嬷嬷。”
绛衣公子走到长工面前拍了下他的肩膀,登时,他的手就松了,顾出白的手腕便滑了出来。
长工用的力气极大,顾出白的手腕子被掐出了一圈红痕,绛衣公子怜惜地抚摸了下那道红痕,而后温柔地牵起了顾出白小小的手。
绛衣公子的体温通过相贴的掌心传了过来,顾出白被这体温熨帖得几乎要流下泪来,除了阿娘这是第二个待他这般温柔的人了。
顾出白抬起头去看绛衣公子,绛衣公子将方才他咬了一口的肉包又递给他,柔声道:“吃罢。”
然后,绛衣公子又对长工道:“带我去见你们嬷嬷罢。”
在去勾栏院的路上,顾出白统共吃了四个白胖的肉包子,直吃到肚子圆滚滚地凸了出来。
勾栏院内,嬷嬷听长工说了有人要买顾出白,狮子大开口道:“一百两,这孩子是个好苗子,养大了必定能给我赚不少钱,一百两一两也少不得。”
世道不好,一百两银子足够一个七口之家吃上十几年了,嬷嬷买顾出白花了不过五两。
顾出白尚且年幼,对金钱毫无概念,但由周围人的神色来看,一百两想必不少。
他仰起头看着绛衣公子,而后一把抱住了绛衣公子的小腿,带着哭腔道:“公子,你别不要我,我会干活,我吃得也不多······”
绛衣公子一把抱起他,摸了摸他的额发,而后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便转身离开。
旁边一个经常欺负顾出白的少年见绛衣公子如此阔气,嘀咕道:“一百两买个小孩子玩,还不如买我呢。”
顾出白伸手抱住绛衣公子的脖颈,最后扫了一眼他呆了数个月的地方,便回过头去,直视前方。
雪还下着,却不知为何并未落到俩人身上。
绛衣公子抱着顾出白,柔声道:“今日起,你便叫顾出白,而我的名字是时绛。待我们回到客栈,我教你写名字好不好?”
那么他原来应该的姓名是什么呢?记忆中的家乡又是何处?
顾出白想了半晌却记不得了,只张口道:“干你何事。”
游莹也不恼怒,手指从顾出白的脸上,一路滑了下来,然后一把扯掉了他腹部和手臂上原本包扎着的衣袖。
三处伤口均深可见骨,游莹颇有兴趣地将手指伸入伤口中,抚弄着森森白骨,甚至觉得伤口还不够大,又用指甲划开了一些。
此时,却有一人不知从何处掠了出来,一剑直直地朝游莹心口刺去。
这一剑剑光大盛,但转眼的功夫,剑光便消失在游莹指间,剑尖被她用双指夹住,竟再也进不得一分。
来人是黎三行,见状,想把剑收回来,再做打算,却怎么用力都不能将剑移动一分。
游莹嘴角勾起一抹笑,手指一动,黎三行终于能把剑收回来了,但低首一看,剑却没了剑尖。
“黎公子,看来上次是没受够教训。”游莹媚笑着将指间的剑尖丢在地上。
话音落地,一把毒粉朝着黎三行飞了过去。
黎三行好容易才闪过,不敢再有所动作,只得立在一边。
那头,时青已经察觉到了面前这只野兽便是游商,开始催动游商身上的蛊虫。
这个蛊虫虽然并无他同游商说的一般厉害,但折磨人却是不错。
在他的催动下,蛊虫不停地撞击着游商的血脉,游商被激怒了,一巴掌朝着时青拍了下去。
时青被游商的前爪踩着心口,躲避不及,脸上被划出五道血痕。
游莹拍了下手,候在一边的阿衡,便将一个竹篓打开,而后,放在了地面上。
竹篓里面黑洞洞的,却是数不清的吸血虫子。
这些吸血虫子早就闻见了血腥味,在竹篓里,已叫嚣了半天,这时被放了出来,便迫不及待地着向着血腥处爬了过去。
游莹一把抓住顾出白的下颌,威胁道:“你若是听我的话,为我所用,我就放了你,若是不听,我就让吸血虫子将你的血吸干,然后将你的魂魄抽出来。”
说着游莹舔了下鲜红的嘴唇,柔媚地笑道:“不过于我而言,都是一样的,我要的不过是你魂魄罢了,你的魂魄里充满了怨气,若是一下子释放出来,方圆五里之内便不会有一点活物。”
顾出白并不知晓自己魂魄中有何怨气,但面前的游莹显然所言不虚。
吸血虫子慢慢地爬到了顾出白的脚边,而后沿着他的衣物爬行着,直至钻入了他的伤口中。
他还未感知到任何疼痛,吸血虫子却从伤口坠了下去,落在地上竟死了。
同时,顾出白眼前的游莹的心口钻出了一道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