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迟章推开房门,准备去找公孙策谈论一下案情。
然而下一秒,他就惊呆了。
这熟悉的亭台水榭,雕梁画栋,处处充满着江南水乡的景致与美丽,还有那个和公孙坐在门口石桌上,正谈笑风生对弈的人不是他的义父杨逸飞又是谁?!
杨迟章的眼睛迅速涨红起来,呐呐地说不出话。
小时候起早贪黑练,身上动不动就淤青,练轻功的时候还摔断了退,他一点眼泪都没掉。
长大之后投身军营,刀剑无眼,受伤更是家常便饭,他从来也是一声不吭。
可如今,见到这辈子已经无法再相见的亲人又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任是杨迟章上辈子这辈子加起来活了四十多年,也忍不住流出眼泪。
头顶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触感,杨迟章转过去一看,赵宫商正笑吟吟地摸他脑袋,和小时候每次他难过的时候一样。
赵宫商温柔的哄他,仿佛他还是那个刚被带回长歌的四岁稚儿:“小迟章,怎么啦,这么大了还哭鼻子。”
然后又笑道:“你叫我一声师傅,我给你买糖吃。”
这是当年杨迟章、赵宫商和杨逸飞百玩不厌的梗,赵宫商每次都爱用糖逗小迟章喊他师傅,然后看着杨逸飞一本正经的脸变色之后偷笑。也幸好小迟章意志够坚定,从来不为香喷喷的糖糕所诱惑,这也让杨门主多了很多宽慰。
只是现在,杨迟章看着赵宫商先生近在咫尺的脸,缓缓喊出了一声:“师傅。”宫商先生于他授琴之恩,自然担得起这声师傅。即便是当年叫了,想来义父也根本不会介意。
没料到杨迟章一反常态的赵宫商反而手足无措起来,连忙捂住杨迟章的嘴:“轻点声,小心被逸飞听到了。他这个人平常看起来大方,实际上心眼可小呢!”赵宫商照例黑了杨逸飞一句,然后又欣慰道:“不枉我从小就教你谈情,这声师傅可算等来了。”
说的杨迟章鼻子一酸,刚刚忍住的眼泪差点又流出来。
杨逸飞作为在场武功最高的人,自然听到了一切,顿时黑脸:“哼,这么大的人了,莫做这小儿女之态,叫你媳妇看了笑话!”
杨迟章愣住,欣喜、难过、后悔、思念等各种情绪交织在这一瞬间通通化作了惊愕!
等等!他义父说的什么?
要是他刚刚没有听错或者他耳朵没聋的话,媳妇?他义父刚刚说的是媳妇?
谁?公孙?
杨迟章看向一旁低着头捏着棋子不敢抬头的某人,果不其然又看到他的耳垂迅速变红,引得杨迟章想咬一口。
打住!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杨迟章惊讶的看他义父。
杨逸飞慢里斯条的说道:“我们习武之人,自然不拘小节。既然你人都带回来了,小策人也很好,我们自然没有不应允的道理。趁你亲近的师长都在门内,择个良辰吉日就把婚事办了吧。”
赵宫商点头赞同:“不错,门内已经很久没有办过喜事了,更何况安史之乱结束,我们趁此机会热闹一番也很好。我去扬州找余半仙算一卦,小策你把你的生辰八字给我。”
等杨迟章反应过来,赵宫商已经愉快的拿到了公孙策的生辰八字,并且雷厉风行的坐马车去扬州了。
等等!宫商先生!我和公孙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啊!
我跟公孙就是比一般好朋友还要再好一点的好朋友啊!
这都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不留神马上连亲都要成了?!
我和他可连小嘴都没亲过!我们是清白的!
杨迟章风中凌乱,内心尔康手了都。
可是看着公孙提起桌上的茶壶给义父倒了杯茶,义父高兴的样子,杨迟章到嘴边的话顿时又说不出来了。
自从高绛婷被杀了以后,便很少见义父这么开怀了。此刻莫说让他娶公孙,便是天底下最是丑若无盐的人,只要义父高兴,他也愿意娶。
更何况,他是真的不想娶公孙吗?
杨迟章悄悄看了公孙一眼,正好公孙也在偷看他,两个人四目相对。也许是亲事已定,公孙策此时不仅没有转过头,反而露出一个又羞涩又温柔的笑容。
杨迟章喉结蠕动,咽了咽口水。
承认吧,杨迟章!你就是对你的好朋友抱有别样的心思,你就是一点都不反感娶公孙,不仅不反感而且还高兴的很!
杨迟章心跳如擂鼓,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心意。
杨逸飞看着眼前温情脉脉的一双璧人,光明正大的在他眼前眉目传情,悠悠地喝了一口儿媳妇(?)倒的茶,深藏功与名。
很快便到了成婚之日,长歌门一改往日的清幽雅致,处处张灯结彩,贴上了“囍”字,杨迟章和公孙策均是一身制作精良的大红喜服,越发把两人称的面如冠玉,丰神俊秀。
一路上还有相熟的师姐,善意的调笑:“迟章,娶了媳妇可算真正成人了哦。”
还有那不靠谱的师兄,悄悄靠近迟章:“师弟,我在你枕头底下放了本图册,你记得入洞房的时候和弟媳妇一同观看啊。”
瞬间被耳尖的师妹听见,好奇之下迭声追问,气得一旁的师姐要去揪师兄的耳朵,众人顿时笑作一团。
“一拜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