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啊,准准。”唐岚帮他把揉乱了的头发理好,轻声安抚道,“是我做的不够好,所以才会让你没有安全感。我以后一定不会这样了,也不会再骗你了,你不要难过好不好?”
她第一次说这么露骨的话,语气干巴巴的,说完之后整张脸都红透了,只是奇异的是,手腕上的疼痛感消散了,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
许准似乎在思量着她说的话的真实性,他看着唐岚的眼睛,有些愣愣的问:“你没有骗我吗?”唐岚摇头,许准又说:“可是万一你又骗我了怎么办。”
唐岚用指腹给他擦干嘴角的血迹,问:“那你要怎么样才相信呢?”
许准低下头,含糊不清的说:“我十二岁了,长大了……”
言下之意就是,唐岚,你什么时候和我在一起啊?
唐岚明知故问的点头,却是没有再说话,只是歪着头看着他。
一旁目睹全程的薛路已经石化成了雕像,他在听到一半的时候就跑到了一边,尽量不去看这两个人。然而即使离得远,想听的话却还是不由自主的飘到了他耳边,薛路听完后脸憋得通红,连手脚放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没听错话的……刚才他似乎听到了一场表白。
而且,还是唐岚向许准表白。
薛路想了想,最终决定先走了。毕竟……打扰别人谈情说爱,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
“可是我记得我们绝交了啊,你还说不想看见我。”唐岚站起身,有些遗憾地说:“对了,你好像还说让我走开来着的。”唐岚似笑非笑的反问:“那准准,我走好了啦?”
许准脸色刷的一下白了,比之刚才更为苍白,他有些急促的说:“岚岚,我错了……你别当真,我,我……”
唐岚忽然笑出了声,她将左手递给许准示意他起来。
站起身后,这个比她高了将近四十厘米的少年局促不安的站着,甚至捏着她的手指的手都不敢用力,只敢虚虚的握着。
唐岚说:“准准,你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你知不知道我听了以后也会觉得生气啊?”
许准低着头看着她,像个乖乖的小朋友:“我错了。”
“你知道,我刚才从桌子底下爬起来的时候在想什么吗?”唐岚问。
许准摇了摇头,忐忑道:“我不知道,可是岚岚,我知道我错了。”
唐岚踮起脚,努力抬起手敲了敲他的脑门,“许准,你真笨。”许准没躲,继续睁着小鹿一样的眼睛看着她,唐岚说:“我在想,你要是跟我说一声‘对不起’,或者关心我一下,我就什么都不和你计较了。可是你说,我们都绝交了,还让我走。”
“……我错了。”许准从善如流的说。
唐岚没有再和他讲道理,讲再多的道理都不如切切实实的做一些事。
再次踏进医务室的时候,女护士看着许准手指上的齿印,又瞥了一眼站在一旁一脸严肃的唐岚,忍不住问:“小同学,这是你咬的?”
许准另一只手扯着唐岚的衣角,在手指上缠着圈圈,听到这句话后连忙反驳:“不是的,是我自己咬的。”
女护士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后也没再说什么了。
出医务室的时候,天黑了一半,夕阳挂在天边照亮着整座校园,唐岚问:“你吃饭了吗?”
许准诚实的说没有,又有些愧疚地说:“杨老师说……让你来学校以后去她办公室一趟。”
唐岚脸的表情僵了片刻,又愤愤地拧了拧许准的胳膊:“我都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还给老师请了病假,都是你!你要是不拆穿我,我今天也不会被我爸从大际山给揪回来了!”
她没用力,也没多生气,语调还带上了三分笑意。
许准说:“我和你一起去,不会让你一个人挨骂的。”
唐岚像是想到了什么,仰起头问:“你打了同学,老师是不是早就找过你了?”
许准点头,唐岚走在他身后,手推着许准的背,像极了教育孩子的老母亲:“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让你别和人打架了。”
许准背她推着向前走,晚风迎面吹来,校园里的路灯亮起,晚自习的铃声也响了起来,他心里忽然一片宁静,像是找到了归宿。
他抿了抿唇,嗯了一声。
唐岚又拍了拍他的背,“你知不知道啊,许准。”后面的话声音很小,被风一吹就散了,许准没听清,问:“岚岚,你说什么?”
“我说,你被人打了,我会心疼的!”唐岚大声说。
许准忽然笑了,他停下来握着唐岚的手,“那我以后不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