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延心去洗脸,宋清歌也跟了进去。他在席延心身后问道:“他经常这样来找你吗?”
席延心洗脸的时候没有发出声音,洗干净脸后拿毛巾擦了擦,才道:“没有啊,这也是他最近第一次来找我。他要是之前这么来过,我肯定不会干脆给开门的。”
“他怎么知道你住在这里?他之前经常过来吗?”
“…………”被问中了最心痛的地方,席延心不耐烦,“你问这么多干嘛。我又没让他进来,我也不会让他进来的。”
宋清歌最怕席延心还对那人念念不忘,其实他不想问这么多,怕显得自己太烦,可他有些控制不住,话莫名其妙地从他嘴里跑出来了:“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就这么走的。”
“……什么?”席延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这是什么意思。
于是宋清歌再说了一遍:“我说如果是我的话,不会这么轻易就离开的。”
“……”席延心终于懂了。
“就算你开口赶我走,就算还有其他人在场,可我喜欢你,我就不会走。”宋清歌是故意这么说的。对待情敌,谁会口下留情又手下留情,至少宋清歌不会,就算被席延心觉得小心眼也好,他都想再多说几落井下石的话。
“他不喜欢我。”可席延心却这么说道。
“什么?”
“我说他不喜欢我……他喜欢不喜欢,难道我还不清楚吗?”苦笑了一下,席延心逞强说道,“他只是在不爽我说离开就离开罢了,等他想明白了,就不会来找我了。”
这话让宋清歌听了更觉得不是滋味,他抓住席延心的肩膀:“……你以前就这么喜欢他吗?就算他不喜欢你,你也想要在他身边?”
“……哪里跟哪里……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席延心也不解,难道自己说的话还有这层意思?怎么就让宋清歌给听出来的?
“难道不是这样的意思吗?”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席延心只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宋清歌见席延心的语气都重了起来,知道自己肯定问到他不喜欢的地方了,可此时此刻,他心里想说的话太多:“我的意思就是你很好!你用不着跟着别人后面!”
“……啊?”席延心懵了,“你在说什么?”
“你很好,在我眼里,你哪里都很好。”宋清歌气都不喘一下,把席延心夸了一个天花乱坠,“你长得很好看,男装好看,女装也很好看。你性格很可爱,虽然看着有些小任性,但实际上你又懂礼貌又很善良……我怎么看你都很好,往哪里看你都惹人喜欢……也许你不自知,可你是我见过最好最招人喜欢的。”
“…………”
“你这么招人喜欢,哪里需要跟在别人身后等着别人回头看你,你就适合被宠着,被宠到上天去才对。”
“…………”还是第一次有人觉得自己是招人喜欢的。席延心从小朋友就少,哪里像现在这样被这么夸过。说不高兴是假的,但也有些微妙的自卑,因为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个这么好的人,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宋清歌说的这番话……可语气还是支吾了起来,高兴还是大过了他心里的自卑,“……什么上天,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东西……”
但席延心知道,他无法讨厌夸奖自己的人。
就像现在,宋清歌完全就是对正他的下怀,他再讨厌不起来宋清歌了。
春节在不知不觉中来临,在新年那几天里,席延心跟宋清歌没有见面。
宋清歌回了自己家,而席延心那对一年到头都见不了几次面的父母,也终于能在家里停留几天。可对自己的这对父母,席延心早就已经没有任何期待了。
他们常年不在家,见席延心的次数少的可怜。席延心不知道他们两个平日里是否见面,以前见面还会吵,现在见面虽然不吵了,但连话都不怎么说。席延心知道他们在家都已经是分房睡的,只有出去吃饭的时候,会在各路亲戚面前装作恩爱夫妻的模样。
对此席延心都感觉恶心了。
因为他们演戏,他还要负责配合,尤其是晚上,跟谁家约了哪个酒店吃个饭,他爸他妈都喝酒的话,他还要负责做司机开车。
所以席延心讨厌过年,以前就讨厌,现在更加讨厌。
他宁愿一年到头都不用见到这对夫妇,一个人在家过一个人的日子,也不想在这种别人家都是团圆欢乐的日子里,负责做一个配合演戏的傻子。
可这种事情,他又不能跟别人说,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席延心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父母的关系不好。
初六那天晚上,他爸又在饭局上喝大了,开始不停地乱答应别人事情。可他妈非但不劝着点,反而在一旁添油加醋,似乎是想看到他爸清醒过来后悔的模样。
席延心看了就觉得心烦,随便找了个理由溜到洗手间去给陆思汿打电话了。
想来想去,他能倾诉的朋友也只有陆思汿。
席延心跟陆思汿放假之后的联系就没有那么频繁了,有时候两三天才联系一次,过年之后更甚,他不知道陆思汿忙不忙,总之他一天到晚负责做司机倒是挺忙的。
陆思汿一接电话,席延心就拖着声音道:“——喂——你在做什么啊?”
“我在家啊,怎么了?”
“我们家在外面吃饭,烦死了,我想走都不能早点走,还要留下来当司机,愁。”
陆思汿还有心思幸灾乐祸:“难怪你爸给你买车了,原来是早就下定决心要让你给他做司机了啊。”
“哎,早知道就不要他的车了。以前他就叫我开,那时我还能以对他的车不熟悉为借口,现在都没借口可找了。”
“那你就多吃点啊,反正你这么能吃。”
“都不好吃,没有我喜欢的菜。”席延心不高兴地说,“而且我要是在外面吃太多,回家我妈又要说我难看,我还是别给自己找罪受了。”
陆思汿终于听出来席延心的语气是闷闷不乐的:“怎么了?你很不开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