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我们就这样在天脊山下坐以待毙不成?”张真反驳道。
张重民挥了挥手,示意张真不必再说,后者只好闭嘴。
这乱石口是两山之中的一处谷底,只是落石将路堵死,下面有狭窄的缝隙通人。
张重民思忖再三,还是决定明日便度过乱石口,但为了保险起见,先将装备用投石机投过去,然后人再慢慢爬过去,等人都过去了再把散落的装备捡起来。
这一次来河北,算是天理教倾尽所有,大型设备一应俱全。
入夜之后,宁安却总是睡不着,于是偷偷起身,穿着单衣走到了那两个山民所住的营帐。大军过乱石口还需要这二人做向导,张重民并未放二人离开。
宁安站在营帐外偷听了一会儿,只听见里面的两个人都没睡,正切切察察地说着悄悄话。
“大哥,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啊?”
“快啦,等这些人过了乱石口就用不着我们了。”
“唉,你说梁王在河北光顾着打仗,也不管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死活,你看这天理教的人,他们还能给顿饱饭……”
“人家毕竟是大虞正统……”
宁安听了一阵,并未发现什么不妥,于是正准备离开,可那个“小弟”却忽然开口说话。
“大哥,我们发现这乱石口也才一个月,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能有什么问题?我们这一个月走过这么多遍了,这破路连个鸟儿都看不见,能有什么问题?”
“哦,也是,若不是之前追那只野兔,我们还发现不了这么个地方呢,狗日的孙煜,封山之后连打猎都进不去了,我看等老百姓都饿死了,他还当个狗屁梁王!”
说话之人怨气颇深,另一个生意立刻响起:“你说话小心点!梁王神通广大,你怎么知道这天理教里有没有他的探子?”
“唉,我看这事过了,我们也得搬走,这天脊山是待不了了,若是天理教的这伙人真过去了,我们得找那个张将军要一大笔好处……”
“你这话还像人说的……”
再听下去也发现不了什么了,宁安默默离开,觉得大概是自己多心。
……………………
第二日张重民一大早便带人投掷物资装备,先投了第一批,让两万人先过去看看情况。
幸亏这天脊山是深山老林,悬崖陡峭,不然投石机这么大的动静,早就被人发现了。
先头部队正是中将军宁安和右将军刘保禄,宁安的职位在刘保禄之上,因此万事皆以宁安为先。张真隐隐不服,但却没有宣之于口。
这路的确是十分艰难,只容一人通行的通道乱石堆积,黑洞洞的,一不小心就会撞破头,再加上时常弯腰,有的地方居然需要匍匐前进,爬了一个时辰之后,所有人的体力都已经消耗地差不多了。
再加上这乱石口的地面湿湿的,隐约有水流过,爬上去湿冷黏滑,更加让人难受。
“还有多久?”宁安问道,脸上全是汗水和污渍。
“快了,大概还有半个时辰!”
在前面的是哥哥,殿后的是弟弟,在第二个的就是宁安。
又爬了半个时辰,终于见到阳光,宁安爬出来的时候简直是恍如隔世。
周围很安静,一些盔甲的零部件散落在地上,无人来捡。
“宁将军,我看您之前的确是多虑了,您看这散落的军备都没人捡,正说明这里是孙煜防守的空白之处,我们可以从此地长驱直入。”张真说道。
宁安先命人去捡军备了,两万人穿戴整齐,却迟迟没有出发。
宁安的顾虑跟刘保禄第一次入谷之时一样,这乱石口的出口处仍然是一处山谷,只不过已经能看到尽头的深山老林,若是在两边的悬崖上设伏,依旧十分危险。
宁安在原地等了一个时辰,又数次派斥候到山崖上查探,皆没有问题,这才终于继续向前进军。
可走到山谷正中央的时候,宁安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山谷实在是□□静了,连一声鸟叫都没有,于是在原地略微踌躇了一下。
忽然,悬崖两边齐刷刷地站起了许多身穿黑衣的士兵,手中皆拿着弓箭,宁安这才知道自己中计了!
刘保禄目眦欲裂,狠狠瞪着那带路的两兄弟,吼道:“奸贼误我两万大军,今日你我同死于此!”说罢拿刀就要砍,被宁安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