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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第一百一十七章 满川风雨(1 / 2)


答应了?振兴,心里倒底是?悬了?一件事儿,莫名触发了?潜藏的被囚恐惧症,夜里连番做起同一个?噩梦。爬在脸上的黑蜘蛛,喷出黏黏的网丝,一圈一圈,密密缠在头上,透不过气来。明知是?梦,偏躲不过黑蜘蛛的纠缠,越怕,越入梦来。所幸,每每苦挣时?,均被振兴及时?唤醒,醒来的情景也如出一辙,就像此时?,振兴横抱着大口喘息的我,靠坐床头。

呼吸稍定,喝下半杯振兴递过的水,不敢合眼,又不想再扰到振兴,我想了?一个?理由?,捂嘴打了?一个?哈欠,吱唔道:“多半是?咱俩挤得太紧,才会喘不过气做噩梦,咱们分开点睡。”说?着,身体力行移到床边,背对着振兴躺下装睡。

上半夜下起了?绵绵春雨,侧耳倾听,窗棂轻响,叩动它的,是?无形的风,不是?有形的雨。无聊怔望帐幔的经纬,半晌,振兴那边的床头灯依旧亮着,映在墙头的身影,就像有形的雨,声响全无。振兴睡眠不长,故犹显宝贵,我忍不住翻过身,见他双手抱胸,拧眉沉思,打趣道:“怎么?不睡?莫不是?去趟向阳寺,被点化了?,想学着自己的前世打坐悟道,好去西天取经?”

邃目闪过两道幽光,稍后剑眉展开轻扬,“大师说?要随缘,烟花三月嘛,是?南下的好季节,西天先搁一边,咱们去金粉之地踏青,怎样?”

我愣了?楞,惊喜的花苞还没绽开,便?被我悄悄地掐掉。振兴必是?知晓我做噩梦是?因?有愧,担心瑶歆和远晋会有不测,他自己才说?,百分之一的可能?都不允许,我又何尝不是?,便?婉拒道:“这还一个?月多呢,到那时?,等?着你的是?梅雨,你呀,只怕会长出一身的绿霉,反让人看。要想随缘,就赶紧关灯睡。”

“我想了?,明着站在远晋一边,咱家没坏处。远交近攻,要交,就该选靠得住的。咱们直接跟你大伯把话挑明,私下筹划筹划,最好你再叫上远山,远山不看僧面看佛面,会向着远晋。这样,反倒不会有事,你那两个?堂兄的能?耐,还不够跟几家玩阴。”

听完,我开心地笑了?,爬起身揪揪骨感的脸颊,“瞧你,想去浪迹烟花,非冠冕堂皇替自个?找这一些子由?头。”

“你不嫌挤?”振兴挑起眉问。

“怎么?,想留着地种花花草草?”我霸气地搂紧他的脖子,瞪着眼,栽赃陷害地反问道。

长目忽闪两下,扇起两簇火焰,里面的温度是?我极熟的,呼吸一窒,手臂变得绵软,眼帘轻垂,却没等?来往常的肢体爱抚,微烫的身躯一动不动。混沌的大脑掺进一丝清明,记起跟他说?话的目的,是?要他休息,我难堪地抬眼,拼命地在失灵的大脑里搜寻解围的话,“嗯,那个?……”灼热的视线在触到的瞬间,悠然下滑,停留唇瓣,我的嘴角不由?自主?地闭上,复又微启,未料片刻后,视线继续下移,我的心脏咚咚擂响,人似火烧,“那个?……”

吻,落在我的喉部、锁骨,热热的,重重的,辣辣的……大脑里残存的那丝清明,警醒起可能?的花花草草,“那个?,嗯——……”灼热移到胸前,湿热触到的瞬间,血液沸腾,蒸发掉不安,潜心接纳绵绵的春雨,润物?,无声……

窗户半开,吹进湿润的风,舞动铜钟,叮叮当当,给留声机里的体操号令打着节拍。做完易生设计的体能?操,到窗边放松四肢,外?面飘扬的万千银缕,依旧悄然无息地编织着透明的纱绸,若烟,柔绵。手不由?抚上脖上系的毛巾,暗嗔,微臊。奉彩过来递上汗巾说?:“少夫人,洗澡水放好了?,今儿您要去学堂,我帮您预备了?前几日?新做的那套灰白格薄呢套裙。”

我接过汗巾,拭着额边的薄汗,细看奉彩手里拿着的衣服,领口是?斜开翻立大圆领,回道:“大学的老?先生多,还是?穿保守点的为好,挑件领儿高点的吧。”

奉彩举起衣裙瞧瞧,有些不解地说?:“这衣服挺大方的呀。”话虽如此,她还是?立刻去衣橱换了?一件宝蓝色领口缀着三排盘扣的高领短褂,黑色长裙。

披着白色羊绒披肩出房门,已是?九点。自嫁了?振兴,只要在奉天,每日?出门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给柳姨娘问安。屋里,几个?丫头婆子围坐红木雕花八仙桌,陪着柳姨娘玩牌,见我进来,诸人收了?声,忙起身问候。我含笑着回应后,向柳姨娘道了?安,如常日?,她不咸不淡地回了?两句。我拿出在向阳寺请了?尘开光的护身玉符,双手递给柳姨,她理理衣袖,让一旁的丫头接了?,端起珐琅茶杯,喝了?口茶,通常这便?意味见面的结束,正要开口告辞,她轻咳着朝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丫鬟赶紧招呼众人离开。

等?人走远,柳姨娘缓缓转动手指上黄褐色猫眼石,垂眼似在看猫眼的开合,小声道:“听说?,振兴跟他爹昨夜吵了?一架?”

我暗吃一惊,昨晚在蓝鹏飞办公室里间说?的话,怎会传到柳姨的耳里?我站直回道:“倒不是?吵,是?振兴向爹说?了?自个?不同的意见。”

柳姨娘哦了?一声,停了?停,说?:“我是?管不了?自个?的儿子,也死了?那个?心。”说?着瞥了?我一眼,眼神?带着无可奈何的怨,再停了?一会儿,抛抛手帕,道:“他跟我犯浑没事,他爹不同,你在他身边多提醒点,别惹他爹生气,多顺着点。”

闻言,心底少了?猜度,多了?微涩,柳姨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为的还是?振兴,如同她过去怨和现在的忍。我点头称是?后,柳姨发回怔,又端起茶盘,拿杯盖拨弄茶里飘浮的红枣,道:“振兴他爹,我琢磨了?一辈子也没琢磨透,前后总是?接不上趟。就拿振兴跟你的事儿,那时?节,最悬心的是?怕惹恼他,他疼振中可不是?假疼……”柳姨回神?打住话头,放回茶盘,“嗐,不扯远了?,他爹从不跟我谈什么?公事,昨晚没头没尾地漏了?点吵架的事儿,我也揣摩不透,你脑子灵,振兴也肯听你的,帮着劝劝,别伤了?他们两父子的和气。”

听了?此话,我也成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事儿要真如柳姨娘所说?,蓝鹏飞此举,并非是?要振兴道歉认错那样简单。事关蓝家机密,不便?多说?,我安慰道:“妈,您别担心,爹的肚量大着呢,您什么?时?候见他老?人家失控过?爹多半是?顺嘴说?说?,父母亲谈论起孩子,是?再正常不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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