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萱尝试走了两步,脚踝处果然没有那么疼了。低头间,正瞧见几簇被鲜血染红的青草,心有余悸,皱眉道:“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萧祤脸色一沉,却并没回答,他知道此事关乎夺嫡之争,实在不希望玉萱卷进来。
玉萱是聪明人,看萧祤面色,便知此事干系重大,她没有追问,沉吟片刻,又道:“数日前我与七公主被人掳劫,今日之事,只怕是杀人灭口。”
公主遭劫,表面上时过境迁,风平浪静,谁都明白,薛贵妃却绝不会善罢甘休。那么玉萱作为半个“知情人”,自然就有人将她视为眼中钉了。
萧祤微微一惊,剑眉紧蹙,许少卿只告诉他曾有人对七公主下手,想不到竟然牵连到玉萱,他凝望着少女那略有风霜的小脸,不禁握紧了拳头,若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他还算什么男儿?
无论是谁,若敢伤她分毫,他必将其碎尸万段。
出来了半日,玉萱再不回去只怕会惹麻烦,忙理了理裙子,将头上的发髻绾好,一抬头,忽见萧祤的唇边带着一抹嫣红。
她早上的时候涂了樱桃色的胭脂膏,适才那一吻,染在了萧祤唇上,玉萱被他占了便宜,这会儿想起来,有些羞恼,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指了指嘴唇。
萧祤先是不解,随即感到唇边的一缕甜意,忍不住一笑,抬手擦了擦,在指尖留下一道红色。
玉萱先走,萧祤跟在她身后,为了避嫌,在快到西湖边时,故意拉开了距离,两人各自回席位就坐。
玉萱有些不放心地抹着嘴,只怕唇上还有花了的胭脂。众人只道她是被七公主叫去闲话,到也没有多问。
许少卿的目光一直随着玉萱,自然知道她不见了,心中一直悬着,如今见她回来,正想寻个机会跟她说说话,忽见萧祤也久去归来,在他身旁坐下。
许少卿见他行色匆忙,却又眉开眼笑,心中狐疑,“你去哪了?”
萧祤摇头一笑,不想回答。许少卿眯了眯眼,盯着他的脸看,果然在他的唇边看到了一抹嫣红。
一种女儿家最爱涂的鲜艳红色。
许少卿心中恍然,这小子是去偷嘴了。可是他见玉娆一直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看龙舟,他是和哪家的姑娘私会呢?
想到这,许少卿心头一沉,刚刚只有玉萱不在,莫非是她?
许少卿猛握了下酒杯,将白瓷捏出一条裂痕,萧祤浓眉一蹙,“你怎么了?”
许少卿冷眼看他,见萧祤目光清澈,一脸坦然,不由心生自责,他深知萧祤为人,定不会做出这等事情。
许少卿勾了勾嘴角,笑道:“你已是订了亲的人,怎么还这么胡来?”
萧祤一本正经地板了下脸,“喝你的酒,少在这多管闲事。”
宴席正欢,众人酒酣耳热,楼下的龙舟对忽然传来一阵欢呼,赛诗会已评出了魁首。
赛诗会的魁首是当朝才子,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贵女们都抻长了脖子,向楼下望去,又见两个内相上来禀报,“皇后娘娘,今年赛诗会的魁首乃金陵人士,杨绍安。”
周皇后含笑道:“金陵人杰地灵,果然人才辈出,带来我瞧瞧。”
薛贵妃漫不经心地端起酒杯,“这满楼女眷,姐姐将一个男子带上来,岂不失礼?”
周皇后不想她又跑出来唱反调,众目睽睽,实在让自己没脸,冷笑道:“虽有女眷,却也有王子皇孙,都是我朝栋梁,何必再拘礼数?”
“不然。”薛贵妃放下酒杯,凝目看她,“琼楼玉宇中虽有男子,皆是皇亲贵戚,姐姐贸然将这位魁首带上来,如若此人心怀不轨,又当如何是好?”
周皇后的脸又冷了一分,“诗会魁首,乃我大周栋梁,妹妹却妄言什么心怀不轨,岂不让人心寒?”
薛贵妃冷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若非本宫轻易信人,疏于防备,七儿又岂会险遭毒手?”她这句话压得极低,只有二人听得见,语气森冷,目光如刀,冷冷瞪视着周皇后。
周皇后心中一颤,暗自咬了咬牙,若非她计划不周,功败垂成,现在就容不得这个贱人在自己面前叫嚣了。
只是薛贵妃这般咄咄逼人,怕是已抓住了什么把柄,周皇后压下怒火,道:“既如此,吩咐下去,赏他三百两银子,不必上楼叩谢。”
众妃嫔见这一番争斗,到底是薛贵妃胜了,暗中互递了一个眼色,在宫中生活,只有懂得审时度势,才能明哲保身。
薛贵妃轻蔑一笑,淡然道:“多谢姐姐。”
“妹妹不必客气。”周皇后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语气也是酸溜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