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玉萱就将手稿理得整整齐齐,装在一个文卷盒子吩咐小丫头送去。
往日她既然有了草包轻狂的名声,她就要更做的谨慎持重,让这群人挑不出一个不来。
按常理说,玉萱是要跟着几房的哥儿、姐儿进学的。只因前日犯戒受了家法,身上有伤,便和学里告了两天假,一面养伤,一面叫她闭门思过。
这两日来,玉萱只静静的待在屋里,表面上对谁都和和气气的,再不惹事。有空的时候,便去林氏房里坐坐。像她这样的侯门勋贵,在这个时代并不需要弄针绣花,到落个逍遥自在。
而芷萝苑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周氏悠然靠在榻上,手里把玩着连个翡翠如意。苏嬷嬷恭敬的站在一旁,另有两个小丫头拿着宫扇,扇风伺候。
“前儿我打发你差人打听,侯爷几时回来,可有准儿了?”周氏头也未抬,专心地看着指尖。
“准了,听执事的来报,已到了江陵地界,下月初一便能进京。”苏嬷嬷赶忙回道。
周氏抬起眼皮,又道:“侯爷这次回来,只怕会问起三姐儿的婚事,交代你的,可打典好了?”
苏嬷嬷听到“三姐”二字,眼底散过一丝恶毒,冷笑道:“太太放心。前儿的事儿满城皆知,就是瞒也瞒不住,何况那典狱司的霍大人,除了年龄大些,却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侯爷定不会不依的。”
周氏满意一笑,道:“交代妥当了就好。霍大人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三姐儿若能嫁过去做姨娘,也算她的造化了。另外……”她眼波一动,又道:“听说,靖王府的世子也一同回京了?”
苏嬷嬷满脸堆笑,道:“正是呢!下月十五,乃是皇后娘娘的千秋,有些头脸的人都赶回来了,何况世子这样的人物?皇后娘娘素日里可是最看中他的。”
周氏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道:“这萧二郎我也好多年未见过了,只听他的名声越来越响,什么‘玉为肌骨雪做心,谁言京都有萧郎’,也不知是真是假。”
苏嬷嬷赔笑道:“这孩子小时候老奴可见过的,真真冰肌玉骨,雪堆出来的一般。六岁时便已能诗会文,如今定错不了!太太放心,单凭侯爷和王爷的关系,二姐的婚事也跑不了,何况二姐儿也是天上少有的标致人物……”
“住口!这婚姻大事可是胡说?”周氏故意板着脸,却也并没真的生气,“只是这两个姐儿出了阁,也了却了一桩心事。”
“是是是。”苏嬷嬷赶忙道:“是老奴多嘴了,老奴该打,该打!”说着,作势要打自己的耳光。
“罢了!”周氏瞥了一眼,目光忽又落在榻旁一方文稿上,冷笑道:“前儿她来我房里,一番话说的还明白,却到底还是个草包,上了几年学,字却写成这样!”
“太太说的是……”苏嬷嬷一愣。
周氏下巴一抬,道:“还能是谁?这两篇女诫,抄得工整,想是废了心思。只是这一手字,竟连刚入学的孩童也不如。”
苏嬷嬷方知她说的是玉萱,一时牙根作痒。周氏又道:“皇后娘娘千秋,必然会开广招贤才,开设作诗,侯府的几位姑娘,只怕都要出席。”
苏嬷嬷眉开眼笑,道:“太太放心,就凭二姑娘的才情,艳压群芳并不是难事。”
周氏别有深意地瞧了瞧身旁的文稿,玉娆的才华,她从没怀疑过。只是红花还要绿叶衬,这次不妨破个例,也给这三姐儿一个机会。想到这里,唇边勾起一丝阴恻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