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太后开始数落宴元白,太上皇很有先见之明,慢吞吞跟在两人身后,决定远离战火,远离伤害。
“今天太冲动了,让秦家小子下不来台,还不知在背后怎么跟你二表姐,大舅妈诋毁你呢,以后见面多尴尬啊。”
“他上赶着嘚瑟,整的大家以为我小肚鸡肠,揪着他年轻时的错不放,妈你评评理,他那件事,搁别人身上,谁瞧得上眼??反正我瞧不上眼。”
“再瞧不上眼,又不是咱们宴家人,往后少来往就是。”
宴元白努了努嘴,细碎的黑发贴在脸颊上,晚风一吹,迷乱的飞向双眼,他一本正经:“让大舅妈知道我们关系不睦最好,做事有点顾忌,别没事拿着晏家的名头狐假虎威,秦家爱钻营,大舅妈也不遑多让,指不定就把冯家给连累了,到时候顺带扒下咱们家一层皮,想得美。”
年纪大了,就该安安分分颐养天年。
不是他不尊老爱幼,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冯家人。
一手好牌打到烂。
冯家有钱,赶上了改革开放第一批,老老实实做生意,培养一下自家后辈,即使不能开拓,好歹能守成。就没想到大舅一去,大舅妈只会惯孩子,那么多表哥侄儿,全被宠废了!一个能顶门户的都没有。
现在只能靠旁门左道,拿钱开路,学人家站队!
这种事是那么好站的吗,一不小心就把自家给赔进去了。
太后一噎,就听自家老头儿呵呵一笑,“元白说的对,你还是提醒着娘家那边别为了一个二侄女把家给败了。秦家最近不太安分,前阵子傍上了叶家……”后面没说完,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老两口大风大浪这么多年,默契十足,当即住嘴不提了。
“叶家?是以前在咱们家不远那个叶家?”宴元白走在前面,没看见太上皇太后之间的眼神交汇,下意识插话问。
“嗯。”两人显然不想多说,“小孩子家家,别问那么多有的没的。”
宴元白:“……”
平时骂他没出息就“这么大个人了”。
这会儿想堵嘴就“小孩子家家”?
这也太按需长大了吧。
不就是那个家里一团乱麻的叶家吗?
说起这叶家,简直是晏家的反衬面。老头子跟叶家那位老太爷都是一同上过战场的战友。
不过自家老头儿急流勇退,退休后就呆家里,看看书跟老伙伴们聊聊天,年过半百还能折腾出老来子,可谓雄风依旧。
叶家老爷子则一直活跃在军中,即使年纪大了,不得不退下来,也时常跟提拔起来的后辈们来往,从这儿就不难看出,叶家老爷子是一个权力欲颇盛的人。
如此只是这样,太上皇也不会跟他一点儿不来往。
还是一桩旧事。
当年叶家老爷子十分时髦,顺应思想潮流,抛弃了没共同语言的糟糠之妻,打倒旧时代盲婚哑嫁,另娶了照顾他的小护士。
这种打着“革命友情”的旗号,却干着陈世美薛仁贵的事,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屡见不鲜,他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似乎离婚另娶才能表示他们思想的进步。
他们家老头儿可看不惯这种妖风邪气,当即吵了个面红耳赤,再也不往来。
被离婚的女人就不无辜吗?男人在外打仗,她们在家费心照顾一家老小,临了眼瞧着快迎来新生活,却惨遭抛弃。
对于那个时代的女人,无异于晴天霹雳。
有些人便开始实行离婚不离家。
原配太太留在家里继续照顾孩子父母,但地位上却跟保姆无异,后来的新妻子直接摘了桃子。
叶家那位老太太当初被逼得无路可走,看看两个不懂事的儿子,想着有了后妈就有后爹,她一个没生活来源的人又没有勇气将儿子带走,索性在家中把自个儿给吊死了。
现在的叶老夫人是后娶的,又生了三子一女。
小小一个叶家,暗潮汹涌,派系林立。
“叶家当初有个小子,特别聪明,长得那叫一个玉雪可爱哦,比你小时候可爱多了,可惜叶老二离婚了,孩子跟妈妈走了。”
宴元白挑诧异,“啊??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太后白了他一眼,嫌弃道:“你当时还小呢,见人都不理,人家在大院里疯了般的玩耍,你倒好,门都懒得出,我和你爸还以为你是自闭儿童,简直操碎心。”
说罢,老太太伸手捏宴元白的脸,左看看右看看,“茁壮成长!长得也随了我,我儿子真帅!”
宴元白眼神无奈,放弃抵抗。
算了,想捏就捏吧。
傅越最近似乎爱上了玩微信,一日三餐不忘提醒宴元白。
到了7点没登游戏的话,他便会来消息询问。
傅越:“婚礼好玩吗?”
“噗,谁家结婚好玩的啊??对了,你怎么没有来?”今天这场婚礼,几乎把圈子里的人都请遍了,按理,傅越应该也会收到邀请函。
傅越过了一分钟,才回道:“有不想见的人。”
宴元白跟他认识这么久,这是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跟人不合。傅越的脾气其实很好,他的样貌生得邪恣乖戾,但性格跟长相南辕北辙。
“谁啊?”发完他察觉到不妥,赶紧撤回。
没想到傅越已经看见了,并且回复:“我爸那边的人。”
宴元白沉默,有点好奇,又觉得不好揭人家伤疤。
就听傅越发了很长一段语音。
“他们当初离婚,是我爸出轨,瞒了十来年,那个女人又怀孕了,直接闹上门,最后就离了,现在应该如愿以偿登堂入室,成为叶夫人了吧,我回京市,没打算见他们,看见他们就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