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社供销社里供应的东西有限,锅碗瓢盆啥的她还得分开来买,大铁锅得上打铁铺,碗和盆倒有几种,但是得要公社里发的票证,好在这玩意儿便宜爹娘倒是攒了一些。
季惟一口气要了十个老土瓷蓝边碗,又要了几个搪瓷碗盘,然后一股脑儿装到新买的搪瓷盆里,多出来空隙的地方正好能把一只只小草兜塞进去,还能保证路上颠簸的时候不磕着碗。
大铁匠现在去了自行车厂做正式工,只在傍晚回家的时候才能抽空打铁,打铁铺里看顾的人也换成了他媳妇,看到季惟,甭提有多热情。
“小麦老板你想要啥,我挑最好的给你!”多亏了这姑娘,她们家男人才能找到这么好的活,不耽误打铁铺的生意,每个月还能多挣十八块钱,听说等过了学徒期工资还能翻番!
即便俩厂子都已经转给贺耀东,但社员们总是改不过来口,于是一个成了小麦老板,一个成了贺厂长,季惟懒得纠正,让她帮着挑了一口结实的大铁锅。
“嘿,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这下流的声音,一听季惟就想起来了。
李家兄妹俩在他们家院子里整的那出到现在她都记忆犹新,生理不适。
就他这么个一穷二白的癞痞子,家里一不种地二不做饭,过日子全靠打秋风,没事能往打铁铺跑?
明摆着是跟着她进来的!
多看他一眼季惟都嫌脏了自己的眼睛,她一手拎上锅,拽拽庄呈昀的衣角,“咱们走吧。”
现在满公社谁能待见李家兄妹,见着他们都跟见着瘟神似的,生怕自己跟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铁匠媳妇也烦他,拿起蒲扇就要轰人,“去去去,哪儿凉快上哪儿呆着去,没事往我这儿跑个啥!”
要不大伙儿咋管他叫李大赖子,就是个赖呗!
人都这么撵他了,他也不走,一瘸一拐的故意堵着季惟去路,“小娘们儿你身边这小白脸谁啊,瞅着可没贺耀东壮,他俩谁的大,你跟哥说说呗,一晚上几回,能让你舒坦不?”
别以为他不知道上回是她坑的他们兄妹俩,他妹说了,就是喝了那碗水才觉得不对劲的,从头到尾碰过那水的可就只有她们俩,不是她还能有谁!
社员们谁都拿他们兄妹当耗子撵,骂得一个比一个难听,不过他倒没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么些年他也没能再说上个媳妇,反正迟早有天也得叫外面的野男人占便宜,还不如先便宜了他。
真要说起来,他还得谢谢这小娘们儿嘞!
“我说你这嘴是吃了屎了吧,要搞破鞋回你自个儿家去,少在外面疯言疯语,膈应谁呢!”这话恶心的,连铁匠媳妇这么个生过娃的女人都听不下去了,抢着就先把他教训了一顿。
却见庄呈昀猛地一把揪住他衣领,照着他面门就是狠狠一拳!
“再让我听到你对我媳妇不尊重,你信不信我让你当哑巴!”
像庄呈昀这种精壮型的,肌肉全在衣裳底下藏着,跟着小常练了这么久,他的身手跟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完全成反比。
这一拳下去,绝对够呛!
李大赖子一下就让他给揍翻在地,好不容易爬起来,一口呸地上竟带出一颗血糊糊的牙来!
再一张嘴,上边的门牙已经少了半豁,一说话就漏风,“孙子,敢揍你爷爷!活腻歪了你!”
知道自己的瘸腿在干仗方面不占便宜,李大赖子骂归骂,但并不敢上前,远远往后倒退了好几步,“跟爷爷这儿逞能耐!你媳妇早都让贺耀东那小子把便宜占完了,有能耐你找他去啊,软饭吃得还挺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