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渊是在第二年开春进入减药疗程的。
抑郁症患者减药是个很敏感也很重大的事情,特别是戚渊属于第二次复发。阮医生说,如果戚渊第三次复发的话,就需要终身服用抗抑郁药物了。
“绝对不放过任何一个危险因素。”
阮医生在做减药决定的时候极其慎重,甚至延长了戚渊的用药时间,直到戚渊自己和阮医生探讨交流后,阮医生才在三月正式开始给戚渊减药。
整个停药非常缓慢,时间也很长,好几种药物都是选择替换较为温和的同类药物,方式非常温水煮青蛙般的温和。但戚渊还是出现了诸多不适,低血压昏厥、失眠加重、心悸耳鸣、恶心呕吐等症状也不少。
桃山心疼,觉得减药期可以再延长一些。但向来对桃山言听计从的戚渊这次格外执着,一边吐着一边还非常镇定地对桃山表示自己可以。
“其实也不急,”桃山给他递毛巾,哄小孩似的,“一辈子那么长,慢慢来呀。”
戚渊接过毛巾擦干净嘴巴,然后虚弱地靠在墙上,他伸出苍白的手任桃山给他清洗,一时之间也没说话。
“反正我性子也慢,”桃山细心地洗着他的指缝,温柔地说,“觉得现在这样也很好呢。”
戚渊闻言笑了笑,“嗯。”
桃山关了水龙头,转过身抱着高大的男人,“现在还难受嘛?”
戚渊摸摸她的头,“还行。”
“那等会陪我种花!”
戚渊就笑她:“不说院子,就阳台都几十盆花了。”
“我喜欢啊,”桃山理所应当地说,“家里那么大,种多点花也比较热闹。”
戚渊沉吟:“那我真的得尽快停药了。”
桃山有点懵,不知道话题怎么又跳回停药这里,就听见戚渊慢悠悠地说:“生个孩子会更热闹吧。”
桃山瞬间耳朵就红透了,她有点结巴:“你怎么、怎么会想这个?”
说起来他们结婚这么久,还真的没做到最后一步。其实桃山曾经全身通红地明确表示自己可以,但是戚渊总不知道在顾忌着些什么,每每都很克制。
这倒是第一次戚渊很明确地和她说,要生个孩子。
“因为很想,”戚渊把下巴搭在桃山肩窝处,亲密地亲吻她的耳朵,“其实想很久了。”
桃山羞窘愤愤地想:你想你就来啊!
但总归这么直白的话桃山还是不敢说的,于是羞愤地掐了一下戚渊的腰,半晌憋出一句:“那你想想就好。”
戚渊在她耳边沙哑地笑,无比坦诚地回:“那不行,光是想想又没用。”
他又亲亲她的耳朵,在桃山想要挠他的时候,他站直身体,很是无辜地说:“桃山,我饿了。”
桃山踮脚揉他的脸,气呼呼地说:“白粥加葱!”
戚渊莞尔:“再加一勺辣椒酱?”
“不行!”桃山瞪他,瞪着瞪着又笑起来。她转身离开卫生间走向厨房,从米桶里舀米,而后突然说,“女儿可爱。”
戚渊洗着葱,手下的动作没有停顿,他很是自然地说:“嗯,我也觉得,可以的话生个女儿吧,像你,天底下最可爱。”
桃山闻言翘着嘴角,连洗米的时候都忍不住哼歌。戚渊和她并排洗着葱,见她这么开心,就微侧着头很自然地吻了吻她的脸颊,和她一起开心。
这个是他们大部分时候的日常,很有默契、安静而又契合,戚渊偶尔搞点怪,桃山偶尔撒下娇,就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
四月底,桃山从院子里算到阳台,算了两次,终于算清楚自己结婚以来种了多少花。戚渊从外边回家,看见桃山像数钱一样数花,有点被她可爱到。
“多少了?”戚渊问。
桃山眼睛亮晶晶的,神秘地说:“不告诉你,秘密。”
戚渊心情似乎非常非常好,他圈着桃山的腰像个大型犬一样黏着她,跟着她给花浇水。桃山带着戚渊浇了几株之后,实在不方便,便嘟哝:“给我先浇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