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翁眼神冰冷,站起来走近妞妞,把那瘦小的女孩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问道:“你还不打算说实话吗?”
妞妞自知难逃一劫,只伏在地上,不言不语,假装自己死了一般。
三娘忙上跪下,膝行过去,一把搂住祝翁的脚,哭到:“老爷,您勿怒,妞妞还小,慢慢教。”
“还小?”祝翁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三娘大概安逸的日子过久了,都忘记了自己到底是何人了。妞妞到底是何时死的,你难道忘了?她是如何死的,你难道也忘了?现在来做母慈子孝,你倒问问这妞妞她接不接受。”
三娘一听,搂住祝翁的手松开了,转过去看着妞妞,喃喃道:“虽然是我亲手杀的妞妞,但是我们毕竟做了几十年的母女。儿啊,你不会恨了娘吧?”
妞妞双肩抽动,因为伏倒在地,看不出她到底是哭还是笑。
但是很快大家就看到,那平日一脸怯懦恭敬的女孩,抬起了头,满脸地桀骜不羁,对着三娘一笑道:“三娘对妞妞的好,生生世世难以忘怀。”
那眼神就如地狱上来的恶鬼,虽然她也是鬼,只是那娇小的身躯配上那修罗般的邪恶眼神,实在是说不出的诡异。三娘本能要去拿围在自己腰间的软鞭。
妞妞只道:“娘,你又想打我吗?这水莽草做的鞭子,真的抽得妞妞好痛,几欲死去。”
三娘的手一顿。
妞妞继续说道:“本来我以为,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人一刀一刀剜肉,已经是这世间最痛苦的事情。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被开膛破肚,挖心掏肺都不算最痛。最痛的是死了还要把仇人当成父母,日日被困在这人间炼狱不能超生,而且还要为虎作伥,帮着你们去害人。”
“三娘以为我还是四五岁的光景吗?骂一句哄一句,我就能和你母女情深?”
“你一刀刀把闺女的肉割下来的时候,当时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你看,我倒忘了,做了几十年的母女,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你的骨肉了,我不过是你在别人家中抢来的孩子罢了。”
三娘脸有不忍,低下头不去看妞妞。
周围的人神色各异,除了那些被强捉来的山妖,这庄中的大多数人,都是被祝翁杀死并控制的怨灵,听到妞妞杜鹃啼血的控诉,他们却都想到了自己,脸上带了几分同病相怜,兔死狐悲的哀伤。
但是他们敢怒不敢言,这祝翁把他们杀了,用他们的血肉来喂养“河神”,还把他们的骨头丢入水中,用河神把他们困住,天长地久都不能出这庄子。
再用水莽草制成的刑具来控制他们的行为。
他们虽然是鬼,但是却因尸骨被那河神压制,水莽草是河神的法器,就算普通的鞭子,打在他们身上,都如噬魂之痛。
那些同样被困在此地的山妖听了,脸上更是苍白,她们虽然是妖,从来不知道这世间还有如此残忍的手法。可怜她们日日帮着祝翁外出寻找活人带回长庄中,倒是要遭天谴的罪孽。
妞妞说完,祝翁感觉到人心浮动,当即大喝一声:“妞妞,我来问你,你是不是把那两个人送到忘忧池里面去了?”
本来一脸哀伤的妞妞听了,抬起头露出了奇异的笑容:“嘻嘻,父亲这次倒猜错了,是三个,不是两个。”
祝翁脸色大变,顾不得许多,直接往三娘的腰上一抽,扯出了那条软鞭,狠狠地打在妞妞身上,口中叫到:“你这孽畜,惹了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