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自从蒲祖开天辟地,创造了这让我们诸位神明得以藏身并且能一展所长的世界,我们就免了流离失所,无以为家,还要受可恶的驱魔师追赶的悲惨命运。因此我们一向奉蒲祖是我们的大救星。就算是现在最大的咖,见了蒲祖庙,也要规矩地跪地拜服。所以你们这些未来的巨星们,一定要恭顺,里面很多导演对蒲祖是奉为圭臬,半分亵渎不得啊。”
在一座恢弘的城池前,有一个破旧的茶寮,稀稀拉拉地摆放了几张桌子,上空飘浮着一面破烂的旗帜。只是那旗帜并没有旗杆,就算周围无风,它也随风飘扬,并且摆出夸张的姿势,鼓动得整个身形哗啦哗啦地作响。
这本是极其诡异的一幕,但是众人却毫不在意,里里外外三层全围在了茶博士周围,为了多听他讲一讲“聊斋城”的故事。
但是如果大家把目标集中到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中的时候,就会觉得这面飘扬在空中的无杆旗是那么的平凡可爱,盖因这群围着茶博士的“人”,全部都身形奇异,甚至完全没有人形。
茶博士说完一段,捏起茶杯掀了盖子,细细地闻了闻气味,把茶盅缓缓送到唇边,众人知道,这是要润一润嗓子了,但是那茶顺着他的嘴角蜿蜒流下,穿过他的下巴流到胸口的时候,本来穿得好好的对襟衣服突然张开,从胸口伸出一条长长的舌头,把那茶水悉数给舔了,半点水迹都没有留下。
场内的观众都噤了声,本想学一学这“人”是如何喝水的,谁料在这城门的“博士”都尚且幻化不精,看来修炼真的是一门艺术。
一把尖细的声音从众人的脚下传出:“茶博士居然连喝茶都不会,还好意思在此地给我们上课?”
众人低头一看,只见一个人形蛙头的小人,正用青蛙蹲坐的姿势靠在凳角处,本来就长得矮小,还要蹲坐着,所以大家都要低下头才能看清这说出了众人心声的是何方神圣。
茶博士一笑,把手中的茶杯放下,对着他道:“这位不用说,肯定是蛙大神了。”
一只单眼独脚身后满是尖角的怪物马上捧场道:“茶博士果然博学,一眼就看出了它是什么神明。”
周围本来注视着蛙神的观众立即分了关注给他,见它只有一只眼睛,而且那眼睛还不能转动,此刻虽然奉承得是茶博士,但是那眼睛还维持着刚过来看天上飘扬着的旗帜的姿势。
原来是视力不好,难怪难怪。
众位又把注意力转回到博士身上,只见他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轻轻地叹了口气,道:“这幻化人形是我们这些神明一生的最大追求。你以为,每天有那么多从世界各处远道而来,挤破脑袋进入这聊斋城的神怪还少吗?但是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个小倩,有几个小翠,能够流芳千古,受世人爱戴,做鬼都做得比人灵?”
“别看我现在是人模人样,但是只要我一吃东西,保准露馅。否则我还会坐在这里赚你们的茶水钱?我不知道近着城隍庙,先去求一支好签吗?告诉你们,这看门的黄大爷可是我的好友,他每次都劝我进去试一试,只是这天外有天,妖外有妖,自己几斤几两。还是要心中有数的。”
众人听了,对自己的前程都表现出了十二分的忧伤,毕竟能够成为众人喜爱的妖怪,就算不能成为小倩那样的巨星,但是能让人耳熟能详,也是不错的结果啊。
一直安安静静地在上空扭秧歌的旗帜突然转了个身,露出了一张血盆大口,吸了一口气,大喊道:“城门要开了,大家速度排队。走前请留下茶钱。”
众人一听,纷纷拿出“茶钱”递到茶博士的面前的钵中。
旗帜的声音又传开:“茶钱随意,宽裕的就多给点,不宽裕的就少给点,但是千万不要用那幻化之术来忽悠你大爷我,否则就算你当了明星,我也能让人写臭你。”
茶博士笑眯眯地查看着众人供上来的“茶钱”,有些是一截少了大半的香,有些是一枚小图钉,有的是一朵花,各式各样应有尽有。那些东西如果放在人类的社会,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垃圾”,但是在这个奇异的世界,却是能用来交易的“货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