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得累,不过是因为没活明白。姚妍经历过,犹豫过,如今看开了,便只觉一切不过如此。
正如许多人一心想要嫁个好人家,等真正成婚发现不过如此,可能就会降低期待。没有期待,便不会折腾自己和旁人。
即使谢凌昭隔几天就要出现一回,每次不久呆,只是送来一筐子时令水果,或是不值钱小玩意儿,略坐一会便走,有时候连话都说不上一句。
姚妍也不推辞,转手就赏给下人。只要不是威逼利诱,甚至到了霸王硬上弓地步,姚妍都能忍。
活着就好,有什么不能忍?
谢凌昭却被她这态度打击到没脾气。自己拥有一切,权势和地位,长相自认也不差,为何她就是不喜欢?不过想想可以理解,谁让他上辈子犯浑,没能保护好她。
西北之行他收获颇丰,却也让身体伤了元气,需好生静养几个月。本来皇上已经下了命令,让他就在京城呆着,可他却还是请求来了江南。
至于皇上那不忍的表情和语气,谢凌昭并不想看。若真疼爱一个人,怎会舍得让他到西北虎狼之地。
石家在西北盘根错节,不冒生命危险就无法打破其中利益纠葛。皇上明知如此,却还是派了他,一个是信任,一个也是可以冒险牺牲掉罢了。
这两世,能给他温暖的唯有一人,可惜他辜负了。
江南因有林家坐镇,又有安王杀了一批又一批官员,其实已经归于风平浪静。而皇上派人来,无非就是怕林家成为另一个石家罢了。
毕竟江南鱼米之乡,历来税收重地。特别是近年来出海收益暴增,这块肉骨头皇上怎么可能再交给旁人。
谢凌昭来了,明着是整顿军务,暗里则是监控江南局面。为了安皇上心,谢凌昭时不时给林大人找点事情,实则一心一意只想寻回媳妇。
只是无论他怎么表现,姚妍那里始终不冷不热。想提亲,她一句话挡回去:尚在孝期不易谈婚论嫁,等两年后请官媒上门即可。
明明是接受,其实拒人千里之外。他要的是当初温柔可爱的小猫咪,而不是现在这个冷冰冰的女人。
可他能怪谁?
谢凌昭在江南深感无力,安王在京城则是彻头彻尾的水深火热。
他一路装病弱,被舅父所派的千人队伍护送归京。他们趁着夜色悄悄进了京城,本想着在府邸养伤,却被母妃派来的人直接抬进了皇宫。
还未到景宸宫,他便听到一女人呜咽哭声传来,竟然是母妃一路哭着迎了上来。
“儿呀,我的儿呀,那些个杀千刀的这是要逼死咱们娘俩呀。”搂住安王,一声肉一声心肝的哭着,“恶人自有恶报,晋王那个庶人一命抵一命死透了。可我儿你不知道,你不在京城这些日子,那些个小鱼小虾都敢来母妃这里耀武扬威。不就是有儿子,不就是肚子揣块肉,有什么了不起?”
安王:“……”母妃这哭得有点假了。要真是得知儿子生而复还,绝不是这种一边哭一边指桑骂槐那种。不过谁让母妃一向跋扈,且时不时抛下温柔假面撒泼,大家应该也都习惯了。
“母妃,好母妃,儿子也想您了。若不是挂念您和父皇,儿子都撑不下去。”安王也挤了几滴眼泪。
掌宫姑姑劝道:“娘娘,王爷,夜里露水重,咱们回宫再说。”
一行人且哭且走,招摇得后宫人人皆知:安王终于回来了,全须全尾活着回来了!
一些人无所谓,反正自己也没生出儿子。一些人则气得恨不能掐断指甲,明明大好局势,怎么这该死的安王就活了呢。
进了景宸宫内殿,掌宫姑姑挥退众人,只留林贵妃娘俩叙话。
林贵妃一甩脸子,揪住儿子耳朵:“竟敢连老娘也骗!要不是你舅舅传来信,老娘差点哭死。”得知儿子失踪第一天,她哭得晕死过去,连报仇的力气都没有。好在第二天大嫂便进了宫,不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真杀了皇后和大皇子,甚至想杀死皇上的心也有了。
后来闹皇后,不过就是故意折腾给人看,心里却是安稳的。不过一天不见到儿子,终究还是挂念,如今见了活生生的人,反而很想拿起鞭子抽一顿。
安王疼得直吸气:“母妃,母妃轻点,儿子也是怕人多眼杂走漏消息,哪里有舅舅那边妥当。再者受伤是真,总要养个七七八八才能回京。”
林贵妃急道:“当真受伤了?你舅母说只是掩人耳目轻伤而已。”说着扒了儿子衣服就要检查。
只见内殿突然闪了一道亮光,林贵妃心里就是一紧,有人来了。
果真,皇上正巧就踏着点走了进来,还不让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