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把唐云正所托之事痛痛快快答应下来,又欢欢喜喜将人送走。而姚妍全程懵懂,恨不能成了木头人。
等唐云正离开院子,刘嬷嬷拉着姚妍便进了里屋,语重心长道:“我的好姑娘,您明年就要及笄,心中到底如何想?”
姚妍叹气:“嬷嬷,我才十几岁,您着什么急?明知我这身份配不上唐公子,又何必强求。”
刘嬷嬷急道:“哎哟,这要是在南边,十一二订婚的比比皆是,您可不能在这等大事上拖拉。您模样身段一等一的好,来京城这几个月,老奴都没见过一个与您比肩的。何况还知书达理,家财万贯,还有一前景光明的兄弟,哪里配不上?唯一缺点,就是父母不在,可又不是年幼丧母,该受的礼仪教育都受了,管家交际能力不缺,天王老子也挑不出毛病。”
见刘嬷嬷真急眼,姚妍忍不住笑:“在您眼里,我是仙女下凡呢。”
刘嬷嬷点头:“可不就是这个理。”一脸理所当然。
姚妍摇头,旁人不知道,她却牢牢记得为妾的那段日子。不爱谢凌昭,也谈不上恨,这辈子更不想有丁点瓜葛,可就是很难再接受任何一个男人了,她怕。
“嬷嬷,这事咱们暂且不提,先将大事办妥才是。”劝不通刘嬷嬷,姚妍只能拖延。
刘嬷嬷抹泪道:“夫人离世时拉着我的手,让我指天发誓一定要将您好好带大。我托大说一句,虽然是奴婢,却也是夫人最看重的奴仆,也算您半个长辈。老爷夫人若有在天之灵,定不会愿意看您寻仇报复,只想您一辈子平安喜乐。哪个名门闺秀这个年纪还未订婚?侯府指靠不上了,又没有其他长辈帮衬,能遇到唐状元这样好的人才,何不顺势抓住?不过您放心,老奴会悄悄打探一下唐状元母亲为人。寡母多刻薄,虽然偏颇,但万一遇上了也难受,咱可要谨慎。”
看刘嬷嬷一边跃跃欲试一边又挑三拣四的模样,姚妍笑了。唐家还没嫌弃她无父无母,她们这边先嫌弃上人家寡母带儿了。且她是商户出身,唐公子乃朝廷官员。即使朝廷对商户比前朝重视许多,但也掩盖不了身份地位差异。
果真,人心都是偏的。不过有人一直维护自己,感觉真好。
可怜世上哪里有十全十美美满婚姻,只求过得去罢了。若真不得不嫁人,唐公子确实是一等一的好人选。可她过不去自己心魔这道坎。
暂且不提这些事情,姚妍继续收拾馅料,包起粽子来,第一次在京城正儿八经过节,图一个热热闹闹。
安王那边却是心里十分不痛快。
七拐八绕终于在一家客栈找到了谢凌昭,这人见了他一脸诧异:“曲公子怎有空来此地闲逛?”
安王长眉一挑:“我一无官无职大闲人,在这里闲逛不是理所当然?倒是谢大人,寻常千头万绪牵绊着你,怎地就有空来这小小客栈?”装,还装!锦衣卫要是连被人跟踪都不知道,早就死了千万次。这厮明明故意躲他。
谢凌昭笑道:“听说江南水患需要曲公子主持,哪里就是大闲人?今儿来这里,是听说附近藏了一北疆细作,是以一一巡查一番。”
这家客栈乃大脚店,也就是专给南来北往的小商小贩们所用,突然见到两个华服贵气男子本就吓坏了掌柜和小二,深怕招待不周。一听竟然是来查细作,吓得扶着房间柱子才能站立住。
掌柜的哆哆嗦嗦:“两位公子,本店虽小,却是几十年祖传老店,绝对和细作没有勾结。”
安王但笑不语,就看谢凌昭怎么圆谎。拿一家小店做筏子,脸皮忒厚。
谢凌昭双眉一皱:“这几日是不是北边来了一群贩卖骆驼之人?”
掌柜的赶紧点头:“是是是,他们来了十多天了,每天往南市上做买卖。不过小店只是提供住宿,可没有丝毫瓜葛。”
谢凌昭点头:“那就是了。据悉这些人里混进了细作,你这店可要负连带责任。”
掌柜的一听西疆那群人竟然出了细作,吓得差点尿了裤子,跪着苦苦求道:“两位老爷,小店小本经营几十年,这条街上老街坊谁不知道我家从来都是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借我们十个头百个头也不敢有歪门邪道的心思。只是南来北往人多了,难免鱼龙混杂,可我们店是清清白白,还请两位老爷宽宥则个。”说着就“咣咣咣”磕起头来。他认出了谢凌昭腰间所配绣春刀,心道沾惹上了锦衣卫,只怕自己有理也要死上一回了。
没想到谢凌昭微微点头:“我们秉公办事,不会凭白冤枉你。自有人去捉拿细作,若有需要再来找你回话便是。”
掌柜的愣在地上,满脸不敢相信。只要被锦衣卫盯上,还没听说谁能好皮好肉出来,没想到他一求,这位大人竟然就答应了!哎呀,晚上必须拜拜菩萨。
小伙计因为年纪轻无知无畏,反倒比掌柜的反应快,拉着掌柜继续磕头,满嘴都是歌颂青天大老爷的,恨不能将谢凌昭夸成一朵花。
看着谢凌昭转身离去,安王忍不住翻了一个深深白眼。要不是知道这姓谢的为人,还真会以为这厮是在一本正经办案。
拿平头小民做筏子当借口,不要脸!
到了外面,谢凌昭面庞稍稍松了下来,刚刚差点没找到借口,好在有没有细作他说了算,圆谎简直太简单。
安王皮笑肉不笑:“谢大人好大官威呀,你一开口,京中谁不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