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需要去治愈教会?”
罗玛尼·阿基曼和某个打死不承认自己就是爱西丝的白发女猎人站在瑟瑟寒风中,穿行在已被夜色完全笼罩的亚楠,偶尔看看手中足以激起他密集恐惧症的西蒙弓刃。
一轮巨大的明月高悬头顶,明亮的白光却始终无法照亮黑暗,阴暗幽深的亚楠镇,仿佛永远都不会醒来。他和伊芙琳动作娴熟地穿行在一片狼藉的大街小巷里,时不时和街上的游荡的居民来个擦肩而过。
被激发的子弹砰地打过来,然后在墙壁、栏杆或是铁条上发出叮叮的声音,继而不知道反弹到哪里去,再打中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大量杂物被杂乱无章的堆叠在地上,有些是居民们临时抛下的家当,但占据更多部分的,是或倒放、或斜倚在地面上的棺木。沉重的铁链在棺木上困了一圈又一圈,如同想要困死复活在棺材里的吸血鬼一般,在盖子边沿又钉上了大量铁钉。
一阵比一阵急促的咚咚声从棺材里响起,紧接着就是指甲尖利的刮擦声和野兽般的低吼,罗玛尼·阿基曼盯着那些摆了满满一街道的棺材,几乎没法把自己的眼神从那上面拔出来。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疯狂诡谲的城镇,才能出现如此惨烈的景象?猎人工坊与外面的亚楠,恍惚之间就像是两个世界。
罗玛尼·阿基曼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是,我们要去治愈教会。逃避了这么久,也到了该做个决断的时候了。我有许多问题,只有在他们那里,我才能得到最终答案。”
伊芙琳微微眯眼,眼锋凌厉如刀。
“当年拜尔金沃斯,还有劳伦斯这一群人,到底该死的干了些什么,才让猎杀之夜降临?等等,罗玛尼,你在干什么?”
……
罗玛尼·阿基曼当然没有仗着十戒的无敌随便乱逛,他只是看到了一盏亮起的红灯。
在夜幕之下的亚楠,所有人都会在自己的窗外亮起一盏红灯,以表示自己还是有理智的正常人,并小心翼翼地维护它,让它不至于在夜里熄灭。假若灯笼的亮光熄灭,那么,就预示着主人的死亡(亦或是兽化)。
阵营毫无疑问是善良的新手猎人理所当然地跑了过去,像之前敲开爱丽丝大门一样敲了敲那扇紧闭并用铁条加固的大门。
“请问你——”
“滚开,滚开,你这个该死的外乡人!都是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抢夺我们的血,还带来了猎杀之夜!”
浑浊的玻璃之后人影幢幢,勾勒出一个怪异而佝偻的身体,不存在温言细语,更没有爱丽丝姐妹的友善,上了年纪的老妇人嬉笑着,尽情地挖苦着门后的猎人。
“嘻嘻嘻,可怜的外乡人,在外面连个房间都没有,就等着在猎杀之夜里被野兽啃成骨头吧!”
罗玛尼闭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很抱歉,我是猎人。我只想告诉你,临街的房子也并不安全,随时有被野兽攻破的可能,我是想请你尽快转移到别的地方去的。”
“哼,猎人?”门内响亮地嗤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们这些浑身冒着野兽臭气,每天都沉浸在杀戮里的东西?我又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杀红了眼,想把我们骗出来干掉?快滚快滚,我们亚楠不欢迎你们这些野兽。”
青年猎人讪讪地收回了手,看向一旁冷漠以对的伊芙琳。
白发的女猎人只是叼起了一根细细的卷烟,点燃,吐出烟雾。
“所以,你以为爱丽丝对你友善,这里的人就会对猎人友善了吗?睁开眼看看吧,为了他们,猎人提着脑袋打生打死,最后甚至还要变成野兽……可我们得到的却是什么?是歧视,是厌弃!有的时候,我真想撂挑子不干了,又舍不得那几个学生。”
“我太了解他们到底是什么玩意了,别对他们有幻想,做好分内的事就足够了。”
“但,既然是猎杀野兽的猎人,难道我们不应该是这座城市的守卫者吗?”
“守卫者?在他们看来,我们只是群收钱办事的刽子手罢了,在他们心目中,亚楠的守卫者另有其人。”伊芙琳指了指另一扇亮着灯的窗户,“你走过去,听一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吧。”
……
罗玛尼刚刚走进那扇窗户,便听到了抑扬顿挫的熟悉声音,有人在猎杀之夜里以咏叹圣歌般的音调向神明祈祷着。
“哦,仁慈的主,万能的主,请您于至高的天上拨冗倾听我们的祈祷……”
扣扣——
他敲了敲门,声音准确无误地传了进去。
“打扰一下,我是亚楠的猎人,外面街道已经开始不安全,临街房屋也有被袭击的风险,希望你们能够尽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房间里数重咏唱停顿了一瞬,就在罗玛尼以为他们要开口回应的时候,狂热的咏唱再一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