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终文光并没有给治疗师说完的机会,“他父亲去世的事情,我是从你这知道的。”
治疗师默默,暂不论旁的,单就这一点,何哲的确做得不大好。
“我理解,他心情不好。但是他心情不好,我可以陪着他。”
“他这么大的事情压根就不告诉我。我从别人那知道之后,主动提出来想多陪他待一会儿,可是他说他不需要。”
“那我还能说什么,我还敢说什么。”
治疗师并不知道这些细节,他现在更关心何哲所谓的捅刀到底是什么,不过还是打算让终文光先把事情说完。
终文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哦,对,有个什么企业家还记得么,那之后何哲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想要撮合我和那个人。”
“我不瞎,也不傻。我太了解何哲了,他以为自己表现的天衣无缝,可是他那点小心思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件事情治疗师是知道的,只是他一直以为终文光没有理解到那一层。
“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么,我在想,如果他何哲,作践我,能让他高兴,那没关系。不管是大腹便便的油腻老总,还是裤子拉锁都不拉的猥琐□□丝,如果他想看我被那些人上他就心情好了,我都奉陪,真的。”
“你能想象我那会儿能下贱到什么程度吗,说了你可能都不信,我真他妈跑去旁敲侧击地问何哲,你是不是想看我被别人草。”
“何哲倒是没给我什么表态,也没表现出想看我被别人草,也没表现出不想让我被被人草。”
终文光突然质疑,“你说他是不是还是想看的啊?估计只是不好意思说。当时我要是豁出去了,他说不定就不会复发了。”
“头儿……”治疗师叹气。
“算了,反正问你也没用。”终文光摆摆手,跳过了这个话题,“那之后他就当起了甩手掌柜的,这么大一个公司,他这么多年的心血,全不要了似的。”
“我不得替他守着啊,我得替他管着这摊子。最开始那几个月,我每天只能睡四个小时,这些我倒是无所谓的。”
“问题是那会何哲也不主动联系我,我心想这没事,我多主动联系他不就完事了。”
“后来想不行,他要是出轨出得正起劲儿,我总找他跟查岗似的,耽误他办正事,所以我又不敢太勤地联系他。”
“到最后演变成什么样呢,我作息太乱,如果选择白天睡那四个小时,我就把手机声音调到最大,万一他想找我了,我也能及时醒过来。”
“后来还真别说,何哲还真找我了,他妈的站在楼顶准备往下跳,大风刮得呼呼的时候找我了。”
整个团队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任何可能映射到这件事的词汇都不能出现在日常聊天中,比如楼顶,比如刮大风。
终文光没有在团队的面前彻底崩溃过,但是大家多多少少都有点心理学的基础,知道终文光经不起不能再推那最后一下了。
“意识在世界里的时候,现实中是处于比深度睡眠还深度睡眠的状态,说句不好听的是睡死过去也不为过。”
“只要他在世界里有自杀的倾向我没有意识觉察,或者没能拦住,我都能直接从世界里给自己崩出来。”
“想自己醒过来,需要极其严重的心理创伤,外加上剧烈的情绪波动,而这两天,在我这里就跟家常便饭一样。”
终文光看着还在昏睡中的何哲,嘟囔着:
“他病了。”
“可是我也疯了。”
“谁又能来——”
“可怜可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