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星舟郑重沉思了一会儿,认真建议道:“你就这么说,‘你儿子已经被我睡了,生米煮成了熟饭,信不信我勾勾手指,他就会跟我私奔’?”
江月初也认真反问道:“那我可不可以说,‘你儿子已经有了我的骨肉,你棒打鸳鸯,小心一尸两命’?”
“我靠,没看出来你这么有野心!”
秉着能动手不动口的原则,孟星舟不再跟他废话,直接摁倒,两人折腾了好一阵子,拥抱着静静躺在床上,孟星舟轻声说:“你大可不必介意老顾的想法,我的事自己做主,谁也没法左右。”
“我知道。”
江月初本来也不在乎这个,他在乎的,从来都只有孟星舟本人的想法而已,上一代的差距是上一代造成的,他干嘛要为此介怀?
孟星舟忽然翻个身,手臂撑着脸庞侧躺着,看着他笑,“要不,找个时间,咱去见家长?”
江月初吓一跳,“顾总吗?”
“不,我自己都不想看到他,我说我姥姥和姥爷。”
母亲去世后,孟星舟和顾影山愈发疏远。顾影山再娶后,父子关系更是降到冰点,孟星舟去给自己改了姓,平时大都和姥爷姥姥生活,再也没回过顾家,在他眼里,老两口才是家长。
江月初算了算日子,踌躇着问:“我们刚确定关系几个月,会不会太快了点儿?”
“这种事不能看已经在一起多久,要看未来想在一起多久。”孟星舟一脸受伤地问,“你不答应,难道……以后还想换人?!”
“扯!给你的彩礼我都准备好了,你什么时候嫁给我?”
这回换江月初扑倒孟星舟,虽然……后面肯定会被反扑,但输人不输阵!
《祂》的拍摄节奏舒缓,工期倒是不赶,但两人目前都沉浸在角色状态里,不好突然中断,于是约定拍完青春期的戏份,再去探望老两口,恰好那段时间,拍摄中场休息,江月初得健身塑形,把减掉的肌肉增回去,为成年期的莫离做准备。
现在拍摄的剧情里,莫离隐藏了男性性别,以“莫璃”的身份,和卫麒成为朋友。卫麒神经大条,性格开朗而粗疏,他压根没想过去查查这个离群索居的莫璃,反而被他那股柔弱又清冽的气质所吸引,凭借本能,不断去接近他,向他示好。
在漫长的十几年岁月里,周边人给予莫离的,大都是带着恶意的讽刺和伤害,善良的卫麒像一束光,穿破层层乌云和阴霾,照进他的心房,也照亮了一路不堪回首的旧时光。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天性,任由卫麒肆无忌惮地靠近,同时,理智又告诉他,装女孩骗人是不对的,因此,清醒的时候,他会时不时地打退堂鼓,去刻意疏远卫麒。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让他备受煎熬,可卫麒却把这种反复理解成了矜持,于是更加一往无前地追求他。
支教学校所在的村庄条件一般,没有商超,这一天下午,莫离想去镇上买些日用品,正在陪学生踢球的卫麒,迅速跑过来,满身满头的汗水,说要陪他去。这时候莫离的大脑是理性主导,他坚决地拒绝了卫麒,卫麒最初还在坚持,可几次三番后,他也明白了对方是真不愿意,只得黯然地干笑了一声,默默离开。
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背影看上去特别萧索,莫离又后悔了,他叫住了卫麒,微笑道:“你先洗个澡吧,我等你。”
卫麒一听这话,表情马上多云转晴,当时恰好在他的单人宿舍门口,他热情又有点羞涩地邀请莫离进去坐。
一进门,他更加不好意思了,宿舍脏倒是不脏,但乱成一团,被子也不叠,书桌上的书、笔、水杯、乒乓球拍……各种东西,乱七八糟,晾干的袜子也没收,就那么搭在破旧的椅背上。
他抢命一样收了袜子,扔进衣柜——衣柜的衣服也都皱巴巴地团着,又急匆匆地把椅子擦了擦,这才难为情地笑了笑,露出一枚小梨涡和一颗小虎牙,“莫老师你坐,你坐。”
见莫离面色如常,没有鄙视他的意思,这才端起脸盆,拿起干净衣服,小跑去浴室洗澡,而莫离,在默默地帮他整理房间。
采买了所需物品后,夕阳已经下山,两人一起从小镇返回,巴士停靠点距离小学还有几里路,他们就沐着晚霞,漫步而归。
村庄的道路很安静,没什么行人,偶尔有摩托车或者三轮车飞驰而过,其他时间,基本只能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莫离很安静,没什么话,卫麒却是个话痨,大都是他问一句,莫离答一句,然后两人就开始沉默。走到一半的时候,太阳彻底下山,夜幕覆上头顶,甚至传来了几声夜枭啼鸣,莫离不由得颤了颤,他害怕黑暗,害怕这阴森的叫声,他充满挫败地想,果然他不配当男人,胆小如鼠。
粗枝大叶的卫麒,一直在偷偷瞧心上人的脸色,见他害怕,急忙安慰道:“不要担心,有我在。”转而又笑了,“我就说陪你去镇上嘛,农村和城市不一样,晚上人少,治安也不好,我好歹是个男的,可以保护你。”
莫离眼睛一酸,一股热意涌上眼眶,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在教育他,“你要坚强,要刚硬,要像个爷们儿”,可卫麒说,“我可以保护你”。
他强忍着泪意,借着夜色的掩护,偷觑卫麒,想把这个少年的模样刻进脑海,用一生去铭记。不曾想,卫麒也正好看过来,两人的视线撞在一处,卫麒看到他眼睛里若隐若现的水光,吓得手足无措,他想给莫离擦眼泪,又不敢碰他的脸,只能徒劳地道歉,“天啊,你哭了?你怎么哭了?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吗?”
莫离情难自抑,蓦然凑过来,在卫麒嘴角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然后满脸通红地低着头,疾步走了,卫麒怔怔站在原地,心跳得要从腔子里飞出来,眼见莫离走远,才欣喜若狂地追上去……
这个剧情全部拍完后,方励景把两个演员叫到摄影机前,大家一起研究有没有哪里不到位,需要改进重拍,但看来看去,方励景没找到一点问题,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
江月初表现太到位了,微表情太绝了,感情也相当细腻,最初还担心他一直拍商业片,拿不起这种纠结又复杂的文艺角色,为此还和孟星舟大吵一架,迫于对方投钱,是金主,这才被迫妥协。现在看来,自己的脸已经肿成猪头了。
孟星舟也是,卫麒这个角色比较简单,没有莫离发挥空间大,他最初唯恐浪费了演员的资质。现在看来也是多虑,孟星舟以前演那些复杂的电影角色,虽然挑战大,但未免有炫技之嫌,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简单的卫麒,没准反而能让他返璞归真,进入一个新境界。
江月初和孟星舟,都在慢慢走出舒适区,尝试与以前全然不同的角色类型,并向着各自该有的方向,一步步成长着。
方励景看着拍摄片段,陷入美好的憧憬,不能自拔,“莫离帮我拿个国际影后,卫麒帮我拿个国际影帝,老子就能彻底咸鱼翻身了,以后投资人都找上门跪着求我拍电影。”
这是江月初和孟星舟做了无数功课的成果,他们每晚都会预习第二天的戏份,提前演练好几遍,让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做到极致。
太过于沉浸的缘故,连表现派的江月初都有点人戏不分了,言行举止异常温柔。他以前也宠着孟星舟,但那是秉着“好老公要疼爱老婆”的心态,现在好像变成了“我是老婆我要体贴”的心态。
在他又一次要帮孟星舟扣扣子的时候,孟星舟忍不住了,笑得不行,“宝贝,你这是莫离出不了戏,还是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定位?”
江月初醒了神,笑骂一句,没搭理他。
紧跟着,莫离和卫麒有一段还算甜蜜的初恋时光,他们的心情也变得愉悦轻快,之前的事情尘埃落定,唐晴也撤走了保镖,行动没了限制,酒店片场又恢复了以往的相处模式,这一天刚下戏,孟星舟去洗漱,江月初坐在沙发上刷资讯,忽然间,手机弹出一条短信:
月初哥,对不起,我手机之前摔坏了,刚买了新的,才看到你的信息,所以到现在才回复。不要担心我,我很好,我很开心,我开心坏了!
江月初仔细确认了一下,没看错,真的是卢云嘉!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抢代言事件,算是彻底收尾了。之前为了剧情的起伏,直接抛出了很多转折和反转,上一章和这一章在解释原因,大致梳理一下逻辑链条:
1、45章,徐洲拿着《听说》剧本,诱惑月初合作,月初拒绝,后来星舟请星光影业挤走了徐洲,投资了这个项目,但同时,徐洲也在琢磨给月初设套;
2、徐洲和柚子直播谈定协议,要求他们放弃曲铭这个原定代言人,改成请月初,但因为当时月初刚闹了绯闻(点赞同人文),所以这个行动拖到现在才执行;也是从这里开始,曲铭和月初、徐洲都结了仇(月初是无辜的),所以他之前的恶意,一方面是因为性格不好,一方面是因为想上位,一方面也有宿仇的缘故;
3、徐洲主要目的是拉高爱乐的股价,嬴对赌,挖月初、请月初代言有利于帮他实现这一点;让他计划泡汤,对星光有好处,所以星光会出手帮助月初逆袭。
4、小嘉嘉的事,下一章会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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