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初对综艺并不感冒,作为演员,他的兴趣自然在于演戏,尤其现在,更是一心扑在拿奖上,哪有心思费时费力去参加真人秀啊,再说,孟星舟一回国就会来白鹿影视城谈项目,还怕找不到秀的机会?
陈斐然见状,就此打住,“行,尊重你的意见,我也只是随口一提,这不是公司的最终决议。”
江月初想了想,打趣道:“我以后专注拿奖,能接的本子和节目就会少很多,陈老师如果精力足够,可以找几个有潜力的新人带一带,不用吊死在我身上。”
陈斐然手头就他一个艺人,而经纪人的收入大头就是靠艺人的分成,文艺片的片酬相对于大制作商业片会少一些,接商演频率降低,收入更是会大幅度滑坡,好歹得让经纪人把这一块损失补回来。
陈斐然明白他的意思,瞪他一眼,“这几年你给我挣的钱,够我几辈子吃穿用度了。”
他顿了顿,又解释道:“月初,你先天条件太好了,完全有成为巨星的可能性,好好发展下去,将来的成就甚至有可能超过暮云,我想把你捧上山巅,所以很害怕你行差踏错,昨天的事是我自作主张,给你道个歉,不过我现在确定了你的意思,之后就会在尊重你意志的前提下,去寻找最合适的处理办法。”
江月初点点头,连声道:“我明白,我明白,陈老师你不用解释,我也有一定责任,如果早点向你报备,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本质上,他和陈斐然都是谨小慎微的人,以前走的每一步都中规中矩,稳步求进,这一次他要出格,陈斐然由于惯性原因,没跟上节奏罢了。大家以后还要紧密合作,把话说开,就不会留有嫌隙。
第二天在片场,中场休息时,陈艺霖凑过来,侧头笑嘻嘻地端详他,而后重重叹了口气。
江月初毫无好奇心,继续看剧本。
陈艺霖奇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叹气?”
江月初头也没抬,“实话说,与我无关。”
陈艺霖噗嗤一笑,片刻后,收起嬉皮笑脸,正色道:“听你经纪人说,以后绯闻不能炒了?月初,你说你这人傻不傻?我需要跟你捆绑炒热度,你需要拿我当掩护去搞基,传个绯闻不是两全其美吗?”
江月初放下剧本,反问道:“你知道破窗效应么?”
如果一栋建筑的窗子都是完整的,那没问题,如果出现了第一扇破窗,不尽快修好的话,就会有其他人带着恶意去效仿,去破坏其他的窗户。以前再爱炒作的女星,也不敢贸然和他炒绯闻,因为他出道以来,对这种现象零容忍,可一旦开了先河,以后谁都敢打他的主意。
所以,他绝不能让陈艺霖,成为第一扇破窗。
陈艺霖伸个懒腰,“这就不是我要考虑的问题啦,反正我的名声够坏了,拖你下水大家不会骂我,只会夸我牛逼!”
江月初:“……”
陈艺霖吐吐舌头,“我一路靠捆绑男星上位,你这么好一个血包,不吸两口,对不起我‘集邮癖’的黑称。所以你小心一点,以后找着机会,只要对我有好处,我还是会捆绑你炒cp的,不管你同不同意。”
江月初:“……”
陈艺霖咯咯笑道:“是不是想骂我不要脸,吃相难看?其实不是的,现在的社会笑贫不笑娼,永远都是糊逼扑街比较难看。”
话说到这里,江月初觉得也不用留什么情面了,“陈艺霖,如果你真敢再炒的话,你前一秒炒,我后一秒澄清,不怕打脸,你尽管随意。”
陈艺霖:“……”
她狐疑地看着江月初,似乎是想判断他到底是说大话恐吓自己,还是真能做得这么绝,江月初也静静地盯着她,两人一时僵持着。
卢云嘉远远看了半天,也知道江月初在为她苦恼。之前在《天问》剧组,受了江月初不少照顾,他也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报答一下人家。
琢磨了片刻,便拿着自己的剧本走过来,“月初哥,这一场戏我不知道该怎么把握情绪,你能不能教教我?”
江月初接过一看,不算太难,便抓着关键点拨了几句,“懂了么?”
卢云嘉听懂了,但如果他说懂了就得离开,这样的话,旁边的陈艺霖就会又纠缠江月初,所以他硬着头皮说:“对不起,我没太懂,可能是我太笨了,你可不可以再讲一遍?”
江月初以前给卢云嘉讲过好几次戏,对他的水准了如指掌,按道理不至于被这点小问题绊住,稍加琢磨也明白了,小兄弟这是在试图帮自己甩麻烦呢,他心里一暖,就帮他把那一段戏全部顺了一遍。
卢云嘉装出迟钝的样子,尽量拖延时间,围观的陈艺霖忍不住了,敲着卢云嘉的脑袋怒道:“你太蠢了吧!这都不懂。还有啊,月初你这样讲,讲到猴年马月去啊,过来过来,我给你试一段!”
袖子一撸,就开始模拟那场戏,卢云嘉没想到还能起到这个效果,做戏做全套,又硬着头皮去跟她对戏。
这件事给了他新思路,他不用去找江月初,找陈艺霖就行了,这样江月初还能干点自己的事。
于是,他一见陈艺霖想往江月初身边凑,就先下手为强,去找她讲戏。
然而,他和陈艺霖没有对手戏,每次的理由都特别生硬,三次下来,陈艺霖就回过味了,捏着他的脸笑道:“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蛮讲义气的嘛,敢情是给你月初哥解围呢?”
卢云嘉的脸蛋都被捏变形了,含含糊糊地说:“不是,我就是想找你讲戏,你别捏我脸。”
陈艺霖捏得更用力了,还故意扯了扯,笑眯眯地问:“你这么往我身边凑,就不怕传绯闻?没看别人都躲着我走?”
卢云嘉想把她的手拉开,又不好对女生动手,只能道:“你不是只和男主传绯闻吗?我是配角。你别捏我脸了。”
陈艺霖就是不放手,还是江月初过来把卢云嘉解救出去,“你以后忙自己的,有不懂的就来问我,不用搭理她,放心吧,她也不敢再招惹我。”
卢云嘉苦笑着点点头,之后见着陈艺霖就绕道走。陈艺霖在江月初那里找不到突破口,休息时闲得没事干,浑身长毛,见卢云嘉也不找自己了,又经常跑来逗弄他,一口一个“小嘉嘉”地叫着,不是捏他脸蛋,就是拍他脑门,甚至趁他不注意,伸脚绊他一跤。
江月初见卢云嘉被欺负得可怜,一下戏又把他往自己身边叫,梁醒也旁敲侧击地警告了陈艺霖几句,陈艺霖这才收敛,她再胡闹,制片人的面子都是不敢驳的。
这一天一直拍到晚上十一点多,江月初带着卢云嘉一起回酒店,临到房间门口,各自道别。
江月初一进门,习惯性地插卡取电,哪知卡插进去后,廊灯却并没有亮,他又按了下按钮,仍旧没反应。
黑漆漆的房子里,伸手不见五指,他以为电路出了故障,正要打电话给总机找客服,忽然之间,有什么声音窸窣作响,定耳细听,却又一片寂然。
他心下一凛,继续掏手机,那隐约的窸窣声再次响起,好像被人为控制似的,若隐若现,时有时无。
这是人的脚步声!
搞清洁的工作人员不会大晚上搞,房卡只有他和程小方有,可程小方刚刚已经回自己房间了,所以这是……入室行窃?还是有人想暗算我?
我在明,敌在暗,不必冒险,他悄悄拉开门,想要出去后把那人关在里面再做打算,哪知他刚一动,隐藏的黑影便飞扑而至,钢箍似的双臂闪电般扣上腰间,江月初挣了两下没挣开,手肘往后一撤,狠狠撞向对方小腹。
身后响起一声熟悉的闷哼声,箍在他腰上的手臂也松开了,“是我。”
江月初:!!!
他急忙转过身,在黑暗中揽住对方,摸索着寻找他的腹部,焦急地问道:“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孟星舟假装袭击他是为了好玩,只用了六七分力道,可江月初不知道他的身份,还击时用了全力,这一下是真够受的。孟星舟忍着疼,笑道:“我没被鲸鱼吃掉,要是回来被你打死,你这鳏寡,可当得有点冤啊。”
“还说,谁让你吓我的!”江月初听他气息还算平稳,应该没伤到要害,微微松了口气,又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想再检查一遍。
黑暗里骤起一束明亮的灯光,灯光里是一张熟悉的俊脸,眸子亮如晨星,嘴角挂着笑意,“幸好没大碍,要是腰废了,咱俩下半辈子可怎么办?”
“那不正好?用我的。”江月初正说着,孟星舟就飞快地倾身过来,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他一怔,笑骂道,“乖乖的,别乱动!”
“不动怎么行啊,不动灯怎么亮?”孟星舟从他手里接过手机,借着光走去玄关,把刚拉下来的总闸又推上去,客厅的灯光瞬间亮起来,暖融融的。
江月初这才看清楚,这家伙已经洗了澡,身上穿的是自己的家居服。他不禁问道:“你之前的航班,不是明天到吗?”
“想你啊,觉都没睡,就提前改航班飞回来了。”孟星舟一边走向江月初,一边变戏法似的摸出一颗金灿灿的黄龙果,又凭空变出一把水果刀,三下五除二削皮切好,放进茶几上的杯子里,插上牙签递给他,“你们剧组这么赶的吗?拍到现在才结束?”
“因为要申报明年的金狮奖,所以必须在年底前,把拍摄和后期制作都赶完。”江月初接过水果杯,坦然享受起来,白生生的果肉上嵌着细小的黑籽,口感细腻,香味悠长,“你什么时候到的?”
“傍晚六点,我去片场偷偷问小方要了你房间的门卡,洗了个澡,补了个觉,吃了个晚饭,你才回来。”孟星舟侧过身抱住江月初,把下巴抵在他肩膀上蹭了蹭,“这家酒店没房间了,看在我帮你削水果的份上,能不能好心收留我?”
“巧了,我跟酒店关系好,能想办法订到房。”江月初拿牙签扎了一块黄龙果喂给他,“等我吃完水果,就去打电话,我连房费都替你付了,这样是不是更好心?”
“傻不傻,这样你就亏了。”孟星舟眨眨眼,“不只亏了房费,还错过了今晚的福利呢。”
今晚原来还有福利啊!江月初含笑看着他,“那你好好表现。”
忙了一整天,也确实满身疲惫,吃完水果,他就去洗手间洗了个热水澡,打开风筒,正准备吹头发,孟星舟便在外面敲门,江月初关掉风筒,抬声道:“门没关,自己进。”
“哦,刚才没关门啊。”孟星舟若有所思,表情好像后悔得不行,“不早说。”
江月初动了动手腕,“功夫也没搁下。”
孟星舟笑而不语,走近他身边,从他手里拿过风筒,再次打开开关,电流声缓缓淌出来,听着很轻很远,像遥遥的山风在回荡。
江月初不太敢相信地看着他,“你帮我吹头发?”
“是啊,不过……技术可能不是很好,毕竟以前没给别人吹过,你怕不怕?”
江月初失笑,“来吧,给你当小白鼠,想试什么尽管试。”
开的热风,孟星舟害怕烫到他,最初放的距离比较远,一边一点一点地挪近,一边问他热不热,试探了几下,可算找到了最合适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