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上虽然很镇静,可是心里像开了锅的滚水一样,无法平静。我暗中追问师父,师父解释说,十三病症疑似膝鹤风,腿上红肿之所以难消,一有可能是因为拖久了,伤了腿上筋骨。也有可能红肿跟本就是因为腿骨的病变所引起。
师父最后说,“如果真是膝鹤风还好办一些,最好不要被我不幸言中,病在骨里就难办了。流痰这个病症自古以来还没有痊愈的例证,此病乃过度思虑,心情压抑,忧郁成疾。很难根治。那腿怕是要落下终身残疾了。”
我吃了一惊,历史有他一定的真实性,十三果真是在劫难逃,我仍然不死心:“师父,难道没有办法根治吗?您不是医术高超吗?就不能想个法子吗?”
师父摇头说:“是药三分毒,就是要治疗膝鹤风,也必须下狠毒之药,腿伤治疗好了,别的部位就会有所损伤。如果是‘流痰症’就更难办了,自古‘流痰症’最是缠绵难愈,几乎是无药根治。”
“那些部位会有损伤?”
师父迟疑了一下说:“五脏六肺都会有所损伤。也就是说,治疗腿伤要以折寿作为代价。即便如此,还不能保证说,腿伤就不再复发。”
“师父,请您先不要告诉十三,先用保守疗法,暂时不要下重药,以后看情况再说。”我一下子真像是大冷天吃了冰驼,寒透了心。
师父见我大受打击,难受非常,又温言安慰于我:“你也不要过于担心,十三爷目前的病情尚属早期,情况还不是十分糟糕,我尽量想办法压制病情,不让它演变成‘流痰症’。这种病症与自身的健康状态有很大的关系,你强他就弱,所以,要想法子让十三爷心情舒畅,让他尽量静养,不要操心劳累,强健体质,增强抗病能力。”
三爷在受到老佛爷的训斥后,派了一位太医来给十三诊病,给十三号了脉,察看了腿伤,当时,十三的腿已经不流脓水了,但是,红肿的皮肤上疤痕尚未完全收口,所眼一看,仍然让人触目惊心。那太医并不怎么上心,也没开处方,只是捻着胡子说要回去研究研究,就踢踢蹋的走了
我听小喜子说,此人是个惟利是图的溜须之人。想他此来,与其说是来看病,不如说他来探听消息才是真。他乃图小利之人,有奶便是娘,决不会对谁忠心不贰。就让小喜子追上去给他塞了二百两银票,让他把十三的病情往大、往惨的说,总归就说是十三已然病入膏肓,无法动弹,就剩一口出气了。而且,还病因难察。他一个太医一年的俸禄不过百十两,我给得比他一年的俸禄还有多,不过要他说句不关紧的话,我算就他会满口答应。
果然,小喜子回来说他满口答应,收下了银票。小喜子有些不解:“盈小姐,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出二百两银子让他说句假话?”
“没什么,不过是给陷害你们十三爷的那些人吃颗放心丸,以免他们再生事端。”
没想到,我不过信手拈来一招,生出的效果却十分不错,第二天四爷却信以为真,心急火燎的来了。以为十三的病情真的恶化了。说外面已经传的满天飞了,说三爷刻薄,嫉恨当年削爵之恨,公报私仇,乘着老佛爷万岁爷不在京,把个生龙活虎的拼命十三郎活活的圈废了。
这些话不用想就知道,肯定又是美人九的手笔,十三已然垮了,他又搂草打兔子,捎带黑三爷一把。要说这个美人九脑子还忒灵活,怪不得做生意的皇簇无数,就他能当皇商,赚得盆满钵满。令八爷十四阿哥一个个对他礼仪有嘉。
三爷难抵漫天的流言,在四爷的陪同下驾临了十三府,送了些人参,田七,天麻之类的补品,美酒两坛,外带银票一百两。
十三要起身客套,我在旁边候他半起不起时,抽空死死的一按,眼睛也瞪着他,连按两次,示意他不要乱动。
十三无可奈何,只好按我的意思,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与三爷客气:“三哥抽空来瞧我的病,你看我病病歪歪得连个床也下不来,真是惭愧。”
三爷那边,四爷时不时的与他说句话打个岔,他见十三连起两次,次次跌落,可见病的不轻,连坐起都不能够了。脸上有了些许愧意:“十三弟,你就躺着吧,你看你都病成这样,我才来看你,实在是皇阿玛不在京,公务繁忙。你可千万别听别人的挑唆,嫉恨哥哥,我关你不过是奉了皇阿玛的令,不得不为。”
十三原本病体没有恢复,脸上寡瘦煞白,加上我事先让小喜子在房中熬了一会子中药,等三爷喝了茶到书房时,房里药味弥漫,我关了窗,木脸坐在十三床边照顾,一副凄凉惨淡的景象自然而现。我也算不得作假,不过与他来情景再现罢了。
小喜子适时进来给十三上拔毒膏,我揭起十三的裤管,腿上的疤痕伤口尽显眼前,三爷那人还没坏到没有良心的地步,见了十三的双腿,脸色戚戚,惭色更深了些:“十三弟,我这就回去给皇阿玛上折子,报告你的病情,让皇阿玛准你出来疗养,你安心养病,要什么药材,告诉哥哥,我让太医院送来。”
三爷来了趟十三府,师父的处方可以直接上太医院去抓药了。府门的兵丁虽没撤走,十三府除了十三外,其他人可以进出自由了,再也不用打进打出了。
我这里加紧与十三强身键体,把全身推拿按摩增加了一次,我隐约记得,在现代的时候有人研究断定说十三好象有肺结核,似乎腿上的恶疮时常发作就是结核病菌转如骨髓引起得。便坚持要十三一早一晚到院子里散步,一来可以活血键体,二来如果他真有肺结核,结核细菌是厌养细胞,新鲜的空气可以抑制结核病菌的生长繁衍,帮助病人自然钙化病灶。
师父给十三换了药方,膳食也做了改进,虽然依然忌荤腥,但是,师父说吃什么补什么,让熬骨头汤给十三补身,我便每天让人搜罗的新鲜牛骨,猪骨,给十三熬成浓浓的汤,然后撇尽油腻,再行食用。那时,人们并不看中肉骨头。小喜子有个结拜的小兄弟在宫中牺牲所当差,说是买,几乎是白给。
经过药物与食物的双疗法,再加上十三有意识早晚加强锻炼,十三的体质慢慢复原了,腿上的红肿开始逐渐消退,到了八月,已经可以独自行走,尽管是脚步蹒跚,但是已经不用人扶了,但是,十三有时还是会喊到筋骨疼痛。走路没有了先前的利索劲。每每十三喊说筋骨疼痛,我的心就会“咯噔”一下,漏跳几拍。师父也每每脸色晦涩,暗暗叹息。十三自己却没有我们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态,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仿佛他马上就可以策马扬鞭,驰骋原野了。
十三病情好转,我也可以自由出入了,却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了,我入府之时是抱着破斧沉舟的心态,现在十三病情已经基本稳定,假以时日,应该会恢复得很好。皇上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也没再对十三继续申饬,只是也并未向他示好。不过,听说皇上还是向三爷了解了十三的病情。看迹象,没有大的变故,应该不会再圈禁了。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起点。兆佳福晋还是一如既往的很热情,可是,再也不提起先前的话题了。我也不想自己提起,只是暗中提点小喜子,让他记住所有于十三有关的事项。为离开作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