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郁焉,也是位人才,西槐上上下下没几个不认识她的。
她从初中起就在西槐念的,红园的红妈妈把她送到西槐来,是盼着她能学点知识,以后考个好大学,不求出人头地,能养活自己就行的人。
没成想此人从小就和街边的混混称兄道弟,还不知道从哪里学了一身打架的功夫来,下起手来既不用常规套式,也不给人反应的时间,长大之后力气还跟着长,一拳砸在身上像要了命似的。
周围的人只知道她混,把她看做是学校里有头有脸的大姐大,见面的时候得客气地打个招呼,要是能说上话更是觉得自己沾上什么光了似的。
柴可可算得上是郁焉头一号迷妹,两人认识好几年了,柴可可不仅在学校给郁焉壮势,跟前跟后的,现在还帮她抢起人来了。
郁焉哭笑不得,拍拍柴可可的肩,“周末打球别忘了,还有,那个于帘你别再招她了。”
昨天和于帘交手的小弟最后被送进了医院,说是肋骨差点都断了,脸更是被扇得开花,委屈得一见到郁焉都快哭出来了。
郁焉不负责处理这些善后的事,但还是决定放学后去看看人家,毕竟是因为自己才弄成这样。
她这个老大做了也有几年了,手底下也算是跟了一小帮人,要办事的时候能叫上一大帮子人。只是,做老大就要有老大的样子,她得关心到每一个小兄弟的身上才算是个合格的老大。
一番关切下来,那小弟眼泪花儿真冒出来了。
看望完人,郁焉没成想又遇到了于帘,在医院门口碰见她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者站在一起。
一些年轻医生经过,问那老者,“顾主任,这是外孙女?”
于帘外公乐呵呵地应声,转头对于帘说,“你外婆让你来接我下班,你怎么还真来了?”
于帘耸耸肩,“我没事儿做。”
“走吧,你载我回去。”
顾主任明年就要退休了,家里那个已经退休了的老伴比他其实年纪还要大上一些,于帘知道的时候感觉十分惊奇,她们家还真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姐弟恋,离婚,同性恋。
郁焉戳在电瓶上,于帘过来的时候她站起来打招呼,“嗨,爷爷好。”
嗨是对于帘说的,后面那句是问候长者,于帘心情还算不错,也回了一句,“嗨。”
“帘帘,你同学吗?”顾主任热情好客,“有空常来家里玩,帘帘刚转来,也没什么朋友,你们俩可以多接触接触。”
郁焉对长辈是真心客气,笑得花似的,“好的好的,爷爷我记住了。”
于帘小声嘀咕,“接触多了容易产生感情,你就不担心我谈个女朋友回来吗?”
顾主任瞪着这个才到眼前没多久的宝贝外孙女,想训斥几句没大没小又觉得还没到能骂她的时候,只好把话咽了下去,和于帘挤上她那小电瓶,手搭着她的肩,笑看郁焉。
“那同学,我们就先回家了啊。”
郁焉伸出手挥了挥,“那个……你们挤不挤啊?”
顾主任的块头不容小觑,于帘的架子也大,两个人挤在一辆车上,就好像两头大象踩在了一匹马上,颤颤巍巍,举步维艰。
于帘骑行了几米,实在是屁股都坐不住,只好停了下来,“外公,你今天怎么过来的?”
顾主任无辜,“公交啊,老人家免费呢。”
但看现在这个交通情况,坐公交回去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小电瓶无疑是最合适的交通工具,正纠结的时候,郁焉滑着她的同款小电瓶过来了。
“爷爷,要不你骑她的,我载她,送你们回去?”
顾主任欣然接受,“这个好!帘帘,你快下去,我这个腰挤得都有些疼了……”
于帘长腿刚蹬到地上站稳,抬眼看见顾主任一个人霸占着电瓶车,活过来似的吐了口气,然后欣喜地发动了车,先走为快。
于帘:“……”
就这么被抛下了,看来“抛弃人”的遗传基因也找着了。
她往回走,站在郁焉的车旁边,“你下来,我来骑。”
郁焉不肯,“为什么?这是我的车。”
“个高的骑车,这是规矩。”
于帘就是不喜欢让别人载自己,好像把命都交在那人手里了,然而现在她还不愿意把命交给一个认识没几天的人。
郁焉不让,“快点的,爱上不上,不上我走了?”
要是来个有骨气的早就走也走回去了,偏偏于帘懒得动弹,怎么可能会走回去。
再三权衡之后,于帘不自然地坐在了郁焉身后,两手抓在她腰上,“你掌舵稳着点。”
郁焉被她逗笑,“稳得很!倒是你的手别乱抓行不行?”
于帘一点没不好意思,“抓着你我才踏实,啰啰嗦嗦,走不走?”
郁焉整只腰都被掐住,她骑出去几条街,越想越想笑。她也不是没载过别人,别的女孩子都是害羞地只敢抓她的衣摆,更甚者都不敢碰她,结果这人倒好,直接掐到她腰上来了。
于帘从歪了的后视镜里看见郁焉在笑,问:“笑什么?”
“笑你挺好玩的。”郁焉没戴头盔,头发往后瞎飘,飘了几缕到于帘嘴里,被她尝了几口又嫌弃地吐出来。
“玩儿你大爷。”她心想。
直到于帘反应过来郁焉在带着她满大街地乱窜,才意识到自己都没给这免费司机报终点,手上忍不住用了些力,“你不知道我家在哪儿,你带着我在这儿转什么呢转?”
腰上传来阵奇怪的感觉,又痒又麻,郁焉险些没抖起来,忍了忍勉强护住形象,“我以为你是故意不告诉我呢。”
“我吃饱了撑着的?”于帘没个好气,报了地址,“缇香小镇8栋,和平路。”
那片在老城区,和郁焉住的红园其实隔得还挺近的,三四站公交车就到了,在心里琢磨完这些,郁焉又忍不住嫌弃自己,“想些什么呢,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