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这边有多温情,那么美国医院病房里就有多低气压。
蒋萱面色苍白,说一句话就掉一滴泪,语气无助仓皇,“我知道自己的出身不好,知道很多人都看不起我,可是我还是想多念点书,想让自己看到更大更广阔的世界,当时我没有别的法子,我求我妈供我念书,她不肯,跟我说,我们这样的家庭是没有资格贪求不属于自己的世界,我不想认命,大小姐知道了,大小姐就跟我说,她可以借钱给我,不过希望我学成归国以后,能到她身边给她当助理。”
“大小姐说我为人简单真诚,从小也伺候惯了她,她不想找别人,我觉得,我爸妈给陈家当了一辈子的佣人,我也应该走这条路,就答应了写下了欠条。”蒋萱垂泪,“现在大小姐请来律师让我还钱,肯定是我哪里做得不够,让她误会了,肯定是我不好……”
哪知道,江柏尧怔怔的看着窗外,无法控制的问了一句:“这个华人律师很早前就找上了你?”
蒋萱愣住,眼泪还挂在脸上。
江柏尧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情绪,称之为抱怨。
他很想问她,既然你早就知道了陈仙贝有反常的行为,为什么不早点说,为什么不告诉他,如果他早点知道,如果他有所防备,那他跟陈仙贝也不至于走到现在这一步。
蒋萱这次哭得就很真实了,“柏尧,我……”
江柏尧闭了闭眼睛,转过身来,表情已经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他说:“你应该早点说的,这样我就可以帮你,你也不至于压力这么大。”
蒋萱面露感动,却还是坚强的摇了摇头,“我们只是朋友,你平日里对我已经很关照了,再跟你要求帮忙,就超过了这个界限。很多事我还是想自己解决,毕竟我是成年人了,柏尧,这笔钱我会还给你的,我现在找了工作……”
江柏尧显然不愿意谈这个话题,他看着她头上的纱布,目光一软,问道:“怎么会摔下楼梯的?听说伤得还很严重。”
蒋萱一脸愧疚,“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太累了,一不小心踩空了。你特意过来这边,会不会太耽误你的事情?”
江柏尧说:“没关系。”
蒋萱又说:“等我好起来了,我会回国亲自跟大小姐解释,是她误会了,我本来想跟她打电话,可她把我拉黑了,也把我妈赶出了陈家,她一定很生气,柏尧,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让她误会了。”
江柏尧没说话。
他近日来发呆的次数多了。
听到这番话,他在想,陈仙贝连对跟她一起长大的蒋萱都这样不留情面,看样子是不想再跟他有什么关系了。
蒋萱毕竟是病人,江柏尧没在病房里再打扰她,他也很关心她的伤势,去了医生办公室聊了聊,医生说她身上有几处都骨折,幸好没有伤到尾椎骨跟脑部,只要多休养几个月,问题就不大。
江柏尧这才放心不少。
美国公寓里,蒋萱室友从隔壁听说有小偷出没,赶忙回了家在电脑上调出监控视频,想看看她们不在的时候,有没有人进来过。
这一套公寓,是她跟蒋萱合租的,平日什么费用都平摊,当时为了安全起见在客厅还有门口都装了摄像头,她们都会定期检查,毕竟美国的治安并没有那么好,多点防备心思总是没错的。
她给自己冲了一杯热可可,一边喝着一边看着电脑上的视频。
突然地发现一个视频很奇怪。
只有一分钟。
她用鼠标点开,下一秒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怎么回事!这是蒋萱从楼上摔落下来的视频,可问题是,那个地方并没有摄像头啊,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摄像头出现了什么bug?
真是毛骨悚然!
她后背一阵发凉,又壮着胆子将这一分钟时长的视频看了一遍,这一遍看过去,她胳膊都冒了鸡皮疙瘩。
因为仔细看看,蒋萱并不是失足摔下去的,她明显还酝酿了几秒钟,然后再滚下去的,很像……很像是故意的。
她吓坏了,再联想到蒋萱这段时间的异样,又是狂掉头发,又是半夜哭泣,她第一反应就是:蒋萱该不会是患上心理方面的疾病吧?这是想自残,还是自杀?
太可怕了。
她觉得蒋萱的情况很严重,想起蒋萱说过,她那位男朋友应该已经到了。
虽然蒋萱总说她跟那个社会精英帅男只是朋友,可鬼都看得出来,这两人关系不一般。
这件事,还是不能瞒着。
室友将视频拷贝在手机上,收拾了东西,打了个车前往医院。
说来也巧,她在电梯里碰到了江柏尧,她挺怕他的,蒋萱男朋友总是不苟言笑,给人一种很严肃的感觉,总让她想起教导主任,可是现在情况不同,想到蒋萱可能存在的自残行为,她鼓起勇气说:“你好,那个,我是蒋萱的室友,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因为真的很严重。”
江柏尧也认出来了她是蒋萱的室友,面露疑惑的看她。
“什么事?”他沉声问道。
室友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干脆从包里拿出手机,将那视频找出来递给他看,“我也说不清,反正你先看看这段视频吧。”
江柏尧狐疑地接过手机,随手点开视频一看,忽地整个人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