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们谁,看起来才符合你当初所说的这一?条呢?”
顾黎戈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埃,也像在这一?瞬间,拍掉了过去这么多年所有的怨恨和憎恶,从此孑然一身。
“我以后不会再来了……对了,大哥,今天是你的生日呢,最近的‘好日子’真多,昨天是我母亲的祭日,也是你父亲的祭日,既然如此,那就祝你长命百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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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黎戈寻出去时,余扶寒顺着小路又到了一?处上?锁的院落中,盯着那把锁看了很?久,似乎很?想伸手把它?扯下来,然后推门进去看看。
他脚下步子顿了顿,站在不远处看了许久,才迈开腿过去,从兜里?拿出钥匙,自身后握住余扶寒的手,把那锁、那门打开了。
“想起来了?”
余扶寒道:“一?点,这院子很?眼熟。”
顾黎戈拿好钥匙,牵着他走了进去。
他们好像猝不及防闯进被时间遗落了整整十年的角落。
余扶寒四下看看,突然道:“我第一次来也觉得这么眼熟,本来想跳起来看看的,结果你把我抓住了,害我没有看成。”
他说着,语气又开始不高兴起来。
顾黎戈捏捏他的手,安抚道:“这个地方没人能进来,那时候以为你只是一只普通的小猫,担心你会进来捣乱。”
他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四下里?小院破财的模样,声音不自觉放轻了:“这是……我以前的住处。”
这处院落离老?宅的主要位置很远,靠近边缘高大的围墙,在那偌大的华美庄园中,显得尤其格格不入,中间像有一?条无形的线路,把两边隔开了。
这头的人醉生梦死,那头的人生不如死。
挺讽刺的。
无数次顾黎戈想起这里?,都是这么觉得的,可今天,他突然不这么想了。
如果不是他的住处远离顾家,在这处偏僻的小角落,当初饿了的余猫猫也不会从老鼠洞里?钻进来,爬到他屋子里?偷东西吃,也就不会被他发现。
这后来的一?切,什么都不会有。
院子里?面有三?间房,一?间是卧室,另一间勉强可以称为“盥洗室”,还?有一?间是古朴的老?厨房。
多年没有使用,这里?到处都是尘埃,线路和主宅相连,所以还有水电。
顾黎戈打开开关,暖黄的电灯在昏暗的屋子里?倏地亮起来,没过多久又开始接触不良的闪烁,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时不时闪一下。
余扶寒左右看看,如果忽略那些灰尘的话,这里?看上?去好像还有人居住,房屋主人只是出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你当时就住在这里?吗?”
“嗯。”
余扶寒沉默片刻,才闷闷道:“他们好过分,我讨厌那些人,他们凭什么这样对你……”
顾黎戈瞳孔闪了下,在昏沉黯淡的暖黄日光灯下转头看他,突然笑了。
余扶寒疑惑。
顾黎戈:“你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余扶寒当时还是个很?容易对别人交心的小猫咪,顾黎戈喂了他没多久,他就把家底都说出去了,包括自己明明是只猫,却能听懂人话,还?开口说人话的事。
幸好他遇见的是顾黎戈。
当时小猫咪刚吃饱,一?边趴在窗棂上?晒太阳,一?边问他怎么住的这么差。
顾黎戈沉默了很?久,才把复杂的豪门恩怨简化成了小猫能够听懂的话,三?两句给他说了。
小猫咪听完,太阳都不晒了,生气了好半天才说:“他们好过分,我讨厌那些人,他们凭什么这样对你……”
他如今说的,和他曾经说的,一?个字都不差。
果然是他的小猫啊,意气用事起来也这么可爱。
余扶寒把整个屋子都仔仔细细的看了,记忆里?有模糊的片段一闪而过:他趴在床上?打滚的、肥肥被他拐过来送鱼的、顾黎戈给他念童话书的、他和顾黎戈一?起吃鱼的、还?有他和肥肥狼狈为奸,捉弄完主宅的人,躲在顾黎戈床上?偷笑的……
这几承载了太多回忆,也让他想起来很多东西。
快乐的、悲伤的、生气的、欢喜的……
余扶寒看完全部,又突然有些闷闷不乐,抿着嘴。
“怎么不高兴了?”
余扶寒看向他,眸子里?是撒娇似的委屈,“我不高兴,我怎么可以把你忘了。”
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把顾黎戈忘了?
他怎么敢,他怎么舍得。
顾黎戈居高临下的盯着他看了半晌,伸手把他拉进怀中,“那你得加把劲,快点把我想起才是。”
“我会努力的,我已经想起来很多了。”
回去的路上,余扶寒无意间抬头看了眼,窗外的街道上?,商铺的玻璃和大门上都贴了红底黑字的“福”字,树与树之间也挂上?了鲜红的小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