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冥这才放开楚寒,朝那人走去。楚寒长舒一口气,下意识地抬眼望去,只见房檐之上立着个一身紫袍,长相俊朗的青年男子,男子戴着一个紫色发冠,兴味盎然地看了看自己,随后跃下房檐,对冷冥说道:“冷兄还在找他啊?这也不是啊,怎么就带回来了?”
听到“还”字,楚寒无端一股子酸火,砰得一声回屋关上房门,却忍不住接着听二人讲话。
只听冷冥笑笑说道:“哪里啊,这次不一样。”
“我说冷兄,你一直四下撒网想找他,一直也没找到,你不是说除了他谁都入不得眼吗?今天这……哦我知道了,是因为他这板着脸的样子像那人对吧?”
“好了,是像——咱们喝酒去——”冷冥也不回话,只带着那人去喝酒了。
楚寒摇摇头,心道:自己也是太单纯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自己险些要把冷冥当个好人,又怎么可能是好人呢?他是魔修反派,自己不过是因为与碧华君有几分相似,才被留在这里的。想着,楚寒摇摇头,看向床榻上的孩童——也不知柳城离醒了之后,二人能不能重回乾坤宫。
午后,楚寒在床榻上盘膝而坐,顺道闭目养神,忽而听着有人轻唤“楚宫主!楚宫主!”
楚寒起身开门,却见了一个乞丐一般蓬头垢面的野小子。他看了一眼冷冥喝酒的方向,与那野小子道:“要饭要到明蛊宫,你也是心大,你怎么进来的?”
那小子见楚寒不识得自己,哇得一声哭了起来。他扒开额前乱草一般的头发,用眼泪抹了抹脸,楚寒这才认出他:“月桂?你怎么不在宫里?”问完这话,楚寒又有些惭愧——自己昨日里只顾着救柳城离和一众修士,却把月桂给忘了。
月桂想扶着楚寒,又怕自己的手污了他,最后还是扶着了墙道:“自从您走后,我就被赶出乾坤宫,每日在街上讨饭了。我无爹无娘,从小跟着您,我不想离开您,听说您来了明蛊宫,我就找来了。”说到这儿,月桂抹了抹鼻涕,接着说道,“我进门的时候,也没有守卫,也没看见冷大——冷宫主,所以就进来了。我在宫里找了一大圈,见您这房前有粉色,寻思来这儿看看,没想到您还真在这儿!”
楚寒扶他进了屋,心思也是,冷冥这明蛊宫从来不设守卫,他也自信没人敢来。而如今,因为他正在跟陈留愿喝酒,所以也没空理会一个小叫花子的贸然到访,如此,月桂能进来也是正常。
楚寒给月桂接水洗了澡,换上一身自己的衣服,又给他找了些吃食来。月桂激动得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哭道:“月桂何德何能啊,能被您伺候,还能吃到您做的饭——”
楚寒咳了两声道,“其实这饭——是冷冥做的。”
月桂一听,直接愣在那里,而后喷了一口饭,险些噎着。待他赶紧将喷出的饭收拾干净,又转而笑嘻嘻地问道,“那个——宫主啊,您和冷宫主,到底是何关系呀?”
楚寒一怔——盟友?不算,敌人?也不算,他正纠结着不愿回答,便听月桂又说道:“对了宫主,我听传闻说,您昨天是被冷宫主抱着走了一路的,您——”
楚寒脸一黑,月桂便不敢再问下去了。
及夜,楚寒差月桂留在房里照顾已附身孩童的柳城离,自己来到院中。四周的殿宇在月色笼罩下显得更为清冷,只有冷冥和陈留愿那一间还燃着灯烛。楚寒将视线收回,看向眼前的梅树——那朵朵红梅像是在滴血一般随着晚风轻轻飘落,还有几朵如故意气他一般落在他肩头。他将肩头的落梅托在手心,细细观摩着,内心不自控地联想着那个碧华君。
这时候,只听冷冥陈留愿二人已从房中走了出来,陈留愿摇摇晃晃地与冷冥告别道:“冷兄我走了哈,改日你去魔界喝酒,我那儿有、有新货!嘿嘿嘿~你陪你的~男宠~嘿嘿嘿”言讫,陈留愿纵身一跃,御剑而去。
听到男宠一词,楚寒只觉自己周身都在颤抖,他紧咬着牙关,起身要回房,却被冷冥一把拉住手腕,往怀里一揽:“师尊不许走,师尊要陪我。”
楚寒挣开他的怀抱,不言不语继续往房中走。冷冥却不依不饶,他跃身一步赶到楚寒前头,挡住楚寒去路。“师尊你别走——”
楚寒终于忍不住了,他一把推开冷冥道:“滚开!”
冷冥醉醺醺地,眼角似乎还渗出一片委屈巴巴的晶莹来,“师尊——徒儿错了,徒儿把你弄丢了这么多年,徒儿不想再失去你了——”
楚寒气得不住,他低吼道:“我不是碧华君!我不是你的好师尊!你别拿我当什么禁脔当什么男宠!我是个爷们儿!纯爷们儿!你要是觉得我不听话觉得我没用你就杀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