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舒曼脑海里闪过一道光,“你的意思是……我是在自己家里被人调换的?”
余顺德的面色顿时就难堪了一点,就在家里,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弄丢了亲生女儿,还把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孩当心肝宝贝,如今面对亲女,多少觉得有些讪讪的。
江婉蓉生了女儿后身体不好,没有再要第二个孩子,余淼就像是的命根子,平时只觉得她哪里都好,乍乍然却得知这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当场就昏了过去。
当时的场面可以用混乱不堪来形容,等余顺德好不容易处理完琐事将两人都安抚住,开始寻找自己的孩子时,却又遇到了困难。
人海茫茫,有时隔二十余年,去哪里找人?
不啻于大海捞针的艰难罢。
“那后来……那个活动上,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余舒曼听着他们的讲述,内心慢慢安静了下来。
“你长得很像你外婆。”江婉蓉用手比了比自己的脸颊,“尤其是眼睛,一模一样。”
那是一位落魄贵族的世家小姐,生得很美,仪态也很好,有一对水润的杏眼。
余舒曼想起那天自己的造型,的确有点往老派美人的风格上靠,还特地穿了宝石蓝的旗袍。
难怪会被认出来,她心想。
想到这里,她弯着嘴唇笑了一下,“原来是这样。”
江婉蓉看着她,张了张口,似乎有话想说,却被丈夫一把按住了手,她愣了愣,又安静了下来。
“曼曼,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想补偿你……”余顺的声音有些哽咽。
他一辈子都没有怎么哭过,掉泪最多最痛苦的,不是老父重病离世,而是得知亲生女儿二十多年都过着孤儿的日子时。
余家家大业大,在容城富甲一方,可是真正的余家大小姐,却过着吃糠咽菜的日子。
余舒曼倒没他脑补的那么惨,“我很好,不缺吃不缺穿,也读完大学能养活自己了,挺好的。”
这世间大多数人都走的这条路,她不觉得自己哪里辛苦。
“如果我回去了,余小姐怎么办?”她轻声问道,目光看着杯子里被搅动的咖啡液面,“你们应该没有对外宣布她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罢?”
水波一晃一晃的,像她无处着落的心,“难道要对外说其实当年生的是双胞胎?”
她没见过余淼,对她没有明显喜恶,只是想起程先生之前跟她说的话,顺势问了出来。
余顺德面色一顿,小心翼翼的看着她,“你不喜欢这样?”
余舒曼愣了愣,这是什么意思?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江婉蓉就瞪了丈夫一眼,立刻道:“当然不会了,等你回来,我们就对外说淼淼是我们的养女。”
“随你们,我没意见。”余舒曼眨了眨眼睛,更关心另一件事,“当初换了孩子的是谁,你们找到了么?”
能在余家就把孩子给换了的,肯定是能进出余家的人,只是余家当时有佣人有月嫂,可能还有余家来往的亲戚朋友,具体是谁并不知道。
但只要这个人没被找出来,就是个威胁,余舒曼并不想自己以后被人盯上。
余顺德点了下头,“已经在查了,只是……时间过得太久了,当时也没有监控,找起来有些困难。”
余舒曼哦了声,不说话了。
余顺德见她情绪平静,没有排斥自己的意思,就趁势问道:“那……你工作什么时候结束?家里给你办个宴会,也是向外界宣布你回来了,你看可以么?”
这样问,余舒曼一想就知道他们目前不反对自己的职业了,心里多少缓了口气。
她嗯了声,“……还有几个月罢。”
剧组才开机不久,怎么着也要到九月份才能杀青,她虽然只是个女四号,但却一直活到片尾没有中途领便当的。
她这意思就是答应回家了。
余顺德和江婉蓉两口子高兴得不行,接连问了许多问题,比如喜欢什么颜色,喜欢吃什么菜之类的生活习惯,问了许多。
明程坐在余舒曼后面的那桌,和她背靠背离得很近,将这场认亲听了个全程。
等余顺德和江婉蓉离开后,她问:“你觉得怎么样?”
“是你的父母,要以你感觉为主,我只是个陌生人,没有参考价值的。”明程忍不住提醒她道。
余舒曼愣了愣,苦笑,“我忘了我们才认识不到半个月,我就是觉得……旁观者清。”
“谢谢你的信任。”明程弯了弯眼睛,大大方方的道,“我觉得还可以,本来就是你该得的东西,不要白不要,至于以后合不合得来,你是成年人了,有很多办法可以……”
他停了下来,有些话没必要说得太明白。
余舒曼松了口气,眼神有些怅然,“我就是不知道好还是不好。”
一切都是陌生的,她要融入一个新的圈子,新的家庭,谁知道除了花不完的钱和富丽堂皇的豪宅,糖衣里面会不会裹着毒药呢?
“祸福相依,见招拆招就是了。”明程拍了拍她的肩膀,“淡定点。”
余舒曼愣了愣,随即又笑了起来。
这个人好霸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