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理智告诉她,她再想替姑娘出头都不能,这个宫里能守着姑娘走到最后的,红珠只能相信自己,她怕自己离开了姑娘,再没有人能长留姑娘身边照顾姑娘。
“先前是说小安子病了,他有没有去太医院?”
红玉还没从愤懑中走出,闻言猛地愣怔了下,杜浮亭也似回过神,抚掌而笑:“瞧我的记性,椒房殿上下都禁足了,你们也没法出去,都拘在了椒房殿,自然不知晓外头情况。”
她说着拢了拢披风,往美人榻走去,还不忘吩咐红珠将窗户闭上,借此掩盖提及禁足的落寞,不想叫人察觉到她伤心了,也暂且不想再提崇德帝,禁足就好好禁足。
凉城城门卯时准时开启,一架不起眼的马车顺利过了检查,城门守卫放行其驶入城内。
无人知晓驱使这架普通低调马车的人是当朝天子近臣——锦衣卫统领谢玉。而马车内坐的人,则是帝王心心念念要接回京城的女子杜月满,也是杜浮亭的胞妹。
为了保护她的安全,崇德帝暗中保护派了不少人保护,就是帝王派遣来的暗五暗六也在其中。
杜月满坐在摇摇晃晃地马车内,神色似乎恹恹的,为了赶路早日到达京城,这一路除了有几日大雪挡路暂停了行程,其余时间几乎马不停蹄,她都在马车上度过,吃穿住行一律从简。
“姑娘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咱们叫谢公子停停,稍加休整下吧。”杜月满对面的丫鬟倒了杯温水递过去,眼里露出担忧的神色。
她是在杜家遣散后,由杜月满找回,重新在她跟前伺候的丫鬟,原先还是杜浮亭身边的人名,杜月满没有改掉她姓名,她还是唤原来的名字红如,只不过如今她对杜月满可谓是死心塌地。
杜月满接过茶盏,抿唇露出抹笑,“我忍忍就好,没事的。咱们也快入京了,不必要耽误时间。”
谢玉在外面驱赶马车,内里的谈话声他听得一清二楚,可是并未因此放慢速度,帝王已经一连催了三四回,再耽搁下去他怕帝王会忍不住亲自接人。
其实杜月满的容貌与杜浮亭只三四分相似,乍一见到她,不会将觉得她与杜浮亭多像,可是偶尔的抬眸、婉转而笑,又能让人将其联系起来。
谢玉暗自握紧手里的马鞭,自从他动身下江南,便时不时会想起深陷深宫,被蒙在鼓里、全然不知的那人,她知道这些该会多难受,以她的秉性又该如何自处。
这些日子只要入睡他就会惊醒,梦里时刻都有双似泪欲滴的眸子望着他,透过她水莹莹的眼泪望向眼底,是她掩藏得极深的颓然,原是充满灵动的眼睛,却好似冬日枯萎而死的花草没了生机。
他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压制蠢蠢欲动的心,有些东西注定无法肖想。
马车内红如见杜月满蹙眉,忍不住继续道:“姑娘,您要是着实难受,还是先休息休息,总不能咱们到了京城您就病倒了。”
杜月满借着端起茶盏喝茶的动作,隐晦地朝马车帘门撇了眼,指节在杯壁上漫不经心地点了点。
连日赶路已经习惯了匆忙,难受不算顶难受,有一半是故意装的罢了,方才说的话也是讲给谢玉听的,可她没有感觉到谢玉有停下马车的意思,那就再忍耐忍耐吧。
杜月满一想到自己即将入京见故人,便觉得这些就都不是问题。
她放下茶盏闭目养神,顺便掩盖住自己眼底恨意,恐怕杜浮亭怎么都不会想到她还活着,会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眼前,能见到杜浮亭震惊的表情,光是想想就兴奋。
杜浮亭欠她的,也该偿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