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无人敢接,皇权至上,世上能直呼帝王名讳的拢共每几人,更不敢开口闭口就骂皇帝,帝王登基时日尚浅,可手腕强硬霸道,不容小觑,便是君威不可测,因着帝王登基初期嘉羡大长公主时常入宫,她们也跟着见过帝王,更是不敢随意评论。
“公主,您别动怒,万事没有您身子重要,奴婢还是请大夫入府替您瞧瞧,不能叫世子和皇后娘娘他们担忧,他们可不能没有您。”侍鬟元安将嘉羡大长公主扶好,好一顿安抚之后,叫人重新给大长公主上茶。
出门子前,元安遇到武安侯。
从前武安侯也是执掌一方的主帅,五年前上交兵权,如今闲赋在府里,每日读书泼墨,身上都沾染着墨香。
武安侯薛平见到元安,不在嘉羡大长公主身边伺候,反而欲出府,出声问道:“这是作甚去?”
元安恭敬地行礼,“公主身子不适,奴婢请大夫过府一趟。”
这位既是武安侯爷,又是驸马爷的儒雅男人,眉头轻皱了皱,沉吟思忖了下,嘱咐道:“从后门出府,记得公主是回府受了风寒病倒。”崇德帝刚斥责了长宁刺史,大长公主就称病寻医,若是让外人知晓,指不定猜测大长公主在发/泄对帝王的不满。
武安侯见元安领命,往后门方向去,他欲出府的动作顿了顿,脚尖方向一转,还是去看望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与武安侯夫妻不合,在府里已经不是秘密,武安侯容不了大长公主专横骄蛮的性子,如今只是表面夫妻,平常少有到嘉羡大长公主院子的,正院的下人见到武安侯都愣了愣,连忙给武安侯行礼。
武安侯刚踏入屋内,招待他的是大长公主朝他面门丢掷的茶盏,武安侯领兵打仗练就好本事,可他没有拿手去接,而是侧身躲开茶盏。
果不其然,茶盏撞到门扉,滚烫的茶四溅飞散。嘉羡大长公主似乎没料到是武安侯,凤眸望着他与那碎裂的茶盏,张了张嘴作罢。
“谁让公主生这般气?”武安侯态度软和,与嘉羡大长公主的关系,看起来并不似外界所传言的水火不容。
“还能有谁。”知道自己差点砸了武安侯,嘉羡大长公主怒色渐消,可依旧冷着没好脸色,“当着本宫的面摆脸子,当晚就去了椒房殿,到底是没把本宫这大长公主放在眼里,就不该扶他上位。”以前还以为萧律好把控的,加上他又愿意娶薛温尔,几位皇子当中他最是听话,谁知道登上帝位就欲翻脸,这一年里处处打压她的羽翼。
“是赵亓处事不当,先留了把柄,他自有错在先,就不能怪皇上处罚,这件事公主还是不要管为好。”
武安侯自知嘉羡大长公主独断惯了,自己说的话对方不一定会听,可还是会时不时的劝诫,也只有他说的话,兴许对方能听进去几句,只不过往往等来的是嘉羡大长公主的变本加厉。她见不惯曾经能率领千军的男人,眼下只能蜷缩在小小武安侯府,大秦驸马爷可担任要职是从他开的先例,嘉羡大长公主曾经一度以此为傲,甚至愿意跟他杀敌擒贼,结果他等到战事平息,竟然亲手将兵权交付出去,这件事成了嘉羡大长公主心头跨不过去的鸿沟,也越发觉得男人与自己越走越远。
“这家里能靠的也只有本宫,若是本宫不去争不去抢,侯爷以为如今京城还有武安侯府的一席之地?”
武安侯见嘉羡大长公主又要恼怒,起身只留下句:“你早应该放手,把武安侯府交给绪儿,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本侯会入宫请求皇上将侯爷的爵位承袭给绪儿。”
元安请了大夫回府,恰好撞见武安侯气冲冲离去,看出这两人又是吵架了。要说侯爷不关心公主,那也不能这般说,至少大长公主是不会向侯爷低头,主动去侯爷院子或者书房,总是侯爷过来瞧公主。就是每回武安侯到公主院子,两人总是免不了吵一架,她只是小小侍鬟,不好对主子的事情多加插手,可是她明显能感觉到大长公主行事越发偏激,迟早会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地步。
武安侯与嘉羡大长公主不睦,府内府外知晓的人不少,甚至有好事者暗自揣测武安侯到底能容忍嘉羡大长公主到何时,不过今儿这回吵架并未传出去,就连武安侯府正院都没有传出。武安侯和嘉羡大长公主吵架归吵架,不忘替长公主收拾残局,警告众人嘉羡大长公主说的话,不能泄露出去半分,只是嘉羡大长公主请大夫的事,终究是没能隐瞒住,都知道大长公主病倒了。
原以为崇德帝哪怕在气头上,要处置长宁刺史,可嘉羡大长公主是姑母又是岳母,至少对方生病了要好言好语几句,派太医往武安侯府看看,可没想到帝王得知消息,拧眉肃声:“既然嘉羡大长公主生病了,就好生在武安侯府修养,若是不行,与武安侯去大长公主府也行,别操心不该操心的事。”算是变相的叫嘉羡大长公主禁足,交由武安侯好生看管。
萧皇后得知此消息,不小心走神摔碎了她凤兮宫里一盏琉璃灯,破天荒的在杜浮亭请安的时候,对她从头到尾的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