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鸣居主室内,柳岐和褚琰一个坐在床边,一个坐在榻上,远远相对,谁也不理谁。
柳岐的伤并不重,只是手掌被浅浅划了一道口子,血止住就没事了,但即便这样,任刀刺入依然面色平静的褚琰看到御医重新为他上药包扎的时候,眼皮也跟着一跳一跳的。
他王妃细皮嫩肉没受过多少苦,这得多疼啊。
褚琰的伤也不重,相萦自以为下了很大的力气,实际上根本没刺多深,腰腹上的伤还没褚琰自己握着刀造成的伤口严重。好在手上的伤是看着严重,但没有伤及筋骨,褚琰又是左手扶的刀,影响不会太大。
可柳岐心里想的是:这伤口比自己的深多了,得多疼啊。
褚琰都没哼哼,柳岐更不好意思哼哼了。
两人彼此都在为对方疼着,偏偏就是不发一言,常喜常乐偷偷对视一眼:这置的是哪门子气呢!
王御医检查完后,便要回宫复命,褚琰道:“我身上不便,就不送你了,常喜常乐,送王御医一程。”
王御医笑道:“王爷太客气了。”
常喜常乐离开,便只剩相萦在旁服侍着,她见两人间气氛不对,便以煎药为名,给两人单独留出一片地。
屋里沉默了好半晌,两人同时出声。
“你……疼不疼……”
“你以后绝不能再这样。”
柳岐一撇嘴,暗自翻了个白眼,气呼呼地想:我就多余关心他!
褚琰也听清了他说的是什么,语气一软:“我跟着舅舅练剑,知道怎么样握刃不会伤到筋骨,但你不知道,万一你的手废了怎么办。”
柳岐倒下去,把被子往头上一蒙,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模样。
褚琰走近,隔着被子拍了拍他:“我看看伤。”
柳岐不理他。
“那你看看我的伤,嘶,可疼了。”
被子里一片窸窸窣窣,柳岐欲掀开被子的手顿在半路,只透出一点缝,声音闷闷地传来:“假的,你根本不怕疼。”
褚琰笑了:“不怕疼我不也还是疼?”
柳岐反问:“我看了你不也还是疼?”
“你给点甜头我就不疼了。柳公子,我弯不下腰,你自己起来抱抱我呗?”
柳岐一把扯开被子,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这人刚才……算是撒娇吗?
褚琰见柳岐盯着自己不做声,打算自力更生,用完好的右手将人拉起来按进怀里,紧紧拥着他的同时还亲了他的额头和眼尾,到处揉揉捏捏,顺带打量完了那只缠着纱布的手。
等柳岐回过神来,安王殿下已经完成了一波“自吸自足”,问他:“你要不要留我?”
他不问还好,一问柳岐就想起这人对自己动手动脚完还说“不行”的事情。作为一个需求正常的男子,被剥夺了需求的权力不说,现在连被需求的权力都没有了,这必须不能忍!
气得一把推开他:“不留!”
褚琰遗憾地说:“那好吧,唐嬷嬷帮着消凝镇场子去了,常喜常乐又粗手粗脚的,我把相萦先留在你这。”
说完还想最后摸摸柳岐的脑袋,可这回柳岐早有准备地避开,又躺回去闷脑袋了。
褚琰只好收回没能得逞的手,转身出了门。
走到外间时,他看到茶桌上有一副卷起来的画,忽而想到柳岐来柴房时是带着这画的,便打开看了一眼。
内间的柳岐依然没有动静,他想了想,将这画一同捎走了。
第二日一早,褚琰就将这画交给了陈肃:“去把这画上的几个人给映梅的邻里看看。”
陈肃打开看了一眼,惊讶道:“殿下,你怀疑是裘家?”
“这是柳岐画的。”褚琰说,“但是查一下,也没坏处。”
他其实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裘家兄妹俩,裘家现在因为裘自珍,基本被柳家断了来往,裘自珍如今在家里的境遇可想而知,若想报复也说得过去,裘自华则是到王府来想找柳岐求情,被吃了闭门羹。
以裘家兄妹的心胸,不记恨柳岐的可能性很小,再加上裘自华以前经常跟柳岐同进同出,肯定知道柳岐赎过一个映梅,想让人不怀疑他都不难。
可也就是太容易让人怀疑到他身上了,反而觉得有些不对劲,再加上映梅招认的话里透露出的信息……
“你先去查,尽快给我结果。”
陈肃点头,收好画后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