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那间,各种不靠谱的猜测让累得只能喘气的七百人躁动起来,里正更是神色凝重,连自家儿子递到嘴边的糖水都一把推开:“快,快,老人,孩子,女人先走,青壮年断后阻挡。是官府的人,跪地求饶,是旁的流民,先别打草惊蛇,看他们啥情况!”
里正话音一落,人群开始自发散开,有女人不愿离开,低声哭泣,有妇人抱起牛车上孩子头也不回的跑,还有的老人甚至直接闭上眼睛等死,十几米的队伍在一分钟的时间内雀喧鸠聚,吵闹不已,叶瑜也拿出匕首将两孩子护在身后,警惕四周危险,她没打算逃,因为按剧情中的时间来算,临江府应该已被流民攻破,府衙下辖的四个县全都沦为流民,匪患的天堂。现在出现的大批人,只能是流民!
果不其然,不到两分钟,一群面目仓皇,衣衫褴褛的流民出现在大安村村民视线中。
“是流民,是流民,不是官府!”
“真的?真的!”
在场准备或已逃跑的人全松口气,一一返回,里正却愁眉不展,他们全村逃荒是因为赵秀才的预言!但这些人成流民是为何?难道真被赵秀才言中,临江府乱,乱了!里正胆颤心惊,双手直抖!
在里正晃神时,从他们后面冲上来的流民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凶狠,大安村众人也从方才的如释重负到坐立不安,所有人,都在这一刻认识到,比起身无分文的流民,他们这些拖家带口,家资不菲的,才是块令人垂涎欲滴的肥肉!
衣不蔽体,满身大汗的流民们也看到了大安村村民,以及他们带出来的大米,小麦,驴子,牛车,猪肉,眼神炙热而又贪婪,看得众人毛骨悚然,双手握拳。
“咳咳,你,你们是从白河县出来的吗?”里正被大儿子扶到流民前问话,同行的还有黄珍珠。
流民们一声不吭,戒备的看着着眼前老人,“我是白河县大安村的里正,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们,我们村子咋样了?”
“大安村?啥大安村,没了,都没了,大安村附近六个村子全在昨晚被土匪夜袭,六村五千人,就只逃出来我们这一百多人!”
“娘!”
“爹!”
“大哥大嫂!”
一声声凄厉的叫声传到天上,七百人哭成一片的喊爹叫娘,大安村这次逃荒只出来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很多都是他们亲戚,叶瑜抱紧两个孩子,庆幸自己无家无户无牵挂,不用难过!
里正一个趔趄,心如刀割:“怎,怎么可能?县,县令呢?差役们都死了吗?”
“县令,呵,狗屁县令,早跑了,流民冲进县衙时,空无一人!”流民愤恨骂道。
“这,他,他敢跑?不怕知府怪罪?”里正目瞪口呆,如受五雷轰顶般喃喃自语。
“知府?知府早被人拨皮抽筋,连尸体都找不到了,上哪怪罪去!”
“完了,完了,我们完了,天要绝我啊!”里正悲痛欲绝,眼泪唰唰唰的流下来,对于这次逃荒,他内心其实不愿,但为了大局考虑,还是决定走,没想到啊,没想到就是这次不太情愿的出发,居然保住了大安村的薪火。
“哭啥哭,你们大安村提前逃跑,活了这么多人,不错了,哪像我们三山村,八百多人就剩下八十多!还有后山村,全村就逃出十几人而已!”
大安村离开时,并没刻意隐瞒行踪,附近三十里的村子也听说过他们是因为一个秀才的话逃荒,可那时没一个人赞同这种行为,不少村民还嘲笑他们傻,可如今呢,人家跑得快,家业全保住了,哪像他们,人,人没了,钱,钱没了,两头不靠!
里正瞬间惊起一身白毛汗,他只顾伤心,却忘了眼前还有将近一千破家丢业凶相毕露的“流民”,现下大安村已毁,他要做的就是保住剩下的人,等待时机重建大安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