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过去接受过的训练就派上了用场。
只见程野一个弯腰,双手撑住厕所门,再往后一踢——
空间太过狭小,程野的阵仗才刚摆出来,对方就借着体重优势压下来了,拳脚都施展不开,手脚都搅和在一起,又一次被摁到墙上的时候,程野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的脑袋被棉服闷上了,呼吸不大通畅,眼前一片黑,对方腾出了一只手摁着他的脑袋,不让他扯下棉服,剩下的一只手倒是牢牢地箍在他的腰上,双腿压着他的腿,也不是为了打他,反而就像是——抱着他?
这个念头一窜上来,程野后背顿时冒出了一片鸡皮疙瘩。
对方的脑袋大概压在他的脖颈上,他能感受到重量和对方的呼吸。
能在大晚上突然窜出来,像是一个神经病一样把他摁在这里抱着他,还自欺欺人的用棉服蒙着他脑袋的,数遍他的交友圈,程野都想不出来第二个。
急促的呼吸喷在棉服上,棉服里的空气很快就变得湿哒哒的,仿佛还有小水珠挂在了棉服上。
程野不动了,他靠在墙上休息了一会儿。
他不反抗了之后,洗手间里一切就显得格外寂静,任何声音都无所遁形。
另一个人的喘息声,棉服的摩擦声,甚至是心跳声。
“怦、怦、怦——”
程野被蒙在棉服里,一时间都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后背上都跟着渗透出热汗来,他推了一把对方,没推开,又抬手去扯棉服。
没扯下来,那只手牢牢的摁着。
“你挡着我干什么?”程野有些烦躁,他一开口,声音就沉闷的从衣服下面透出来:“挡着我,我就不知道是你了吗?”
他说完,又抬手去扯。
这回对方没再拉着,程野一扯,就看见了近在咫尺的人。
拉下棉服的一瞬间,他仿佛明白了秦绝为什么会罩着他。
久别重逢,大概连表情都控制不好,一见了人,别说眼睛了,连手脚都不肯放开,恨不得整个人黏上去,好像只有隔着一层布,才能放肆的盯着这个人看。
一个月没见了,秦绝和原先也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张脸,棱角分明,那双眼眉眼半敛,尾藏锋芒,抓着他的胳膊依旧用力,像是要把他直接箍死一样。
程野像是在拿一瞬间,被拉回了两个月前的出租屋,已经湮没在深处的记忆又一次翻滚了起来,鲜明的刺痛着程野的心。
程野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
他长的嫩,圆脸细眉,杏眼翘鼻,沉下脸时也并不显得多有威慑力,顶多——
顶多让秦绝收了几分力道。
“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就走?”秦绝的胸腔还剧烈起伏着,他慢慢的从程野的身上起来,不再那样用力的压着他,但一开口,他的尾音还是紧紧地绷着的:“这两个月,你跑去哪儿了?”
“你都追到这里来了,我去了哪儿你能不知道吗。”
程野后背靠在隔间板上,小脸抬着,一开口就是带着点嫌恶的少年音:“我临走之前不是给你留过纸条了吗,我说过了,我们分手了,你还追过来干什么?”
大概是在军训场地里熬了两个月,程野的骨肉都重新被洗刷了一遍,原先那稚嫩的少年感已经被冲刷掉,像是被磨砺过的宝剑,隐隐露出了几分锋芒。
秦绝看的额头的青筋都跟着跳。
“我过来找你。”秦绝低着头,想用他的额头去碰程野,但被程野的胳膊狠怼了胸口一下。
经过系统训练之后,程野比原先厉害多了,虽然体型没什么变化,但是已经知道怎样利用身体去跟别人搏斗了。
如果再跟秦绝硬碰硬一次,恐怕秦绝占不了什么便宜。
当然,程野也不想跟秦绝硬碰硬。
他在军训基地泡了两个月,懂了很多事,他现在只想离秦绝远点。
相比之下,秦绝就显得格外想不开。
他被怼了一下,明显很疼,闷哼一声之后却还是没松手,只是没再往前探头了,而是拉着程野开始讲话。
大概就是为之前的事情道歉。
秦绝一向是个很会撇清关系、避重就轻的人,就像是现在,他三言两语就能把自己洗干净了,拎出来给程野看。
“苏家那个女孩跟我没关系,是家里那边早年定下来的,我一直没承认过。”
“因为你还没毕业,我也没带你回过家,所以这些事也就没有和你提过。”
“你怎么能不问我一句就走呢,两个月没见你,我好想你。”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她,带你去见我爷爷,跟我的家里人说,好不好?”
“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不要再和我闹别扭了好不好?两个月不见,我真的很想你。”
秦绝的声音放得很轻,尾音也跟着拖长,他本就声音低沉,尾音一放下来,听的人耳朵都跟着发酥,这要是换个人,可能早就被哄的找不到北了。
但程野不是。
程野早就在秦绝的糖衣炮弹之中活了太久了,现在别说是这几句情话,就是秦绝把他塞进糖浆里,程野都自动隔离,百甜不侵。
肚子里早就堆好了的话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秦绝说的都停不下来,说到动情的时候,就低下头去看程野的脸。
但出乎意料的,他没有在那张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情绪。
没有高兴,也没有惊讶,更没有后悔和懊恼,就像是一张平铺的白纸,看不到任何表情。
秦绝的心都跟着紧了几分。
“说完了吗。”程野动了动胳膊,一开口,连声音都毫无波澜:“你现在和我讲这些,也弥补不了你以前骗我的事实,而且你也根本没觉得你错了,下一次发生这种事,你依旧不会告诉我,你和我道歉,也只不过是因为我现在不肯和你在一起,你只是在挽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