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转眼几日过去,到了七月初十,萧缙便单独去向仁宗谢恩请旨,只说要回自己的王府略做预备,想尽快请安国公与裴太傅小酌相聚,消弭误解。
仁宗还取笑他:“朕听说了,这几天你每天都去找人家姑娘散步,行宫的几处花园你们都转遍了,你们也很谈得来嘛。”
“皇兄说的是。”萧缙也笑,而且笑得比仁宗还开心。
尤其是想起这几天里玲珑仗着裴姝本来就不熟悉行宫,又心里烦躁听不进去,那真的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他便更想笑。
谁说有其主必有其仆,这丫头鬼扯的功夫比他强多了。
仁宗哪里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还以为这婚事是差不多了,摆了摆手道:“那你回府去设宴罢,好好款待人家。”
萧缙躬身应了,刚要退出霁月堂,又想起来一事,“皇兄,荔枝能再赏给臣弟一盒么?”
“你倒会挑,”仁宗笑骂道,“今年岭南进贡的总共就那些,给你的一盒已经是朕自己省出来的。现在还要?以前倒不记得你这样爱吃。”
萧缙笑道:“臣弟可不就是仰仗天恩么。您就再赏给臣弟一盒呗,天这么热,臣弟又要请客,总要弄点果子露什么的。”
仁宗鄙夷道:“可见你确实应当娶妻了,这等事你也自己放在心上?没出息。”不过鄙夷完了,到底还是疼爱这个弟弟,向身边的中官示意,“再装两盒荔枝,一盒桂圆,送到荣亲王府。”
萧缙更加高兴,连声音都更明亮了几分:“多谢皇兄!”
待他退出澄月堂,仁宗自己笑着摇摇头,好像觉得有什么稍微奇怪的地方——是不是谁说过对荔枝桂圆之类的南地水果过敏来着?但却想不大清楚,不过这等小事何足挂齿,再一转念也就抛到脑后了。
而荣亲王府这边,已经连续讲解了五天,几乎要把裴姝活活烦死逼疯的玲珑倒是立刻便提了出来:“王爷,裴二和裴姝对桂圆荔枝这类的果子都不能吃,设宴那日这些果子还是不要浪费了,奴婢给您单独做甜汤罢。
“我不爱吃那么些甜的,”萧缙舒舒服服地在自己的书房坐榻上伸了个懒腰,“都是给你要的。之前那个荔枝和桃子的看你喝着还喜欢,这次再多酿个桂圆蜜。”
“多谢王爷。”玲珑笑笑,强行将心里冒出来的念头按下去,同时默念十次——王爷厚道王爷是好人王爷不爱吃甜的而已。
萧缙看着她,还是笑得大大方方坦坦荡荡,好像完全没有厚颜无耻的意味在当中:“没事,喜欢就好。”
“咳咳,王爷这次是预备在玉泉别院设宴吗?”玲珑干咳一声,主动换了个话题。
萧缙又是一笑:“对,卫锋去预备游船了。到时候迎风临水,好好玩乐一回。在别院设宴不比府里,有些常用的东西或者预备不全,我要连平郡王一起请,所以你多用心预备罢。”
“是。”玲珑欠身应了,退出书房自去安排预备设宴之事不提。
又是几日忽忽而过,便到了萧缙设宴的七月十六,天气已经不算太热,玉泉别院临山靠湖,花木繁盛精美,若要论及房舍装饰绮丽是比不上碧山行宫的雕梁画栋,但自然风光却不遑多让。
吃酒饮宴之处设在临湖水榭,玲珑本就善于理事,行事细致,加上对裴家人极其了解,所以无论是水榭席位装点,席间丝竹歌舞安排,还是酒菜饮食预备,都让一众到府的宾客满意至极。
酒过三巡,萧缙那白皙英俊的面孔上已经有了微微红意,行动倒还自持,并无任何失礼,反倒让言笑不禁的他越发有些寻常王侯子弟的少年气。
一会儿拉着平郡王对饮,下一刻又去与安国公的长子高峦吃酒,天南海北地说笑几句,连对着五行缺德而裴二都能称兄道弟地多喝两杯。
这样说笑热闹了半天,真可谓是宾主尽欢,哪怕玲珑还一直在水榭中伺候着,裴姝也渐渐抛开了先前的心有余悸,不再觉得玲珑会主动过来给她介绍别院风景,也跟自己的二嫂高德芝,还有其他与宴的女眷说笑起来。
眼看众人酒菜都差不多了,萧缙又叫人开始奏乐,丝竹悠扬,歌舞缤纷,这说是小酌宴会已经热闹欢喜犹胜大节大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