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发生的一切的确证实了国木田独步的所想。
噩梦重温的脸上的惊恐在灯火通明的警察局室内,一览无余,清晰可见。绝望的情绪从他的身体蔓延到了空气里,凝滞的氛围里,作为噩梦的神乐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环胸而立的姿势带着几分的凌厉。
她上下瞅了他几眼,嘴角微撇,语气不屑,“你想报复我的气概都哪去了?现在浑身发抖的样子,好逊的说。”
看,这是正常少女该说的话吗?
国木田看到遭遇她言语暴击,那欲哭无泪,简直就想去死的青年的表情。再次对她说的友好交流,产生了怀疑。
“那个,我也不强求你。只要你支付我十亿日元作为赔偿,我倒可以大方的,既往不咎了。”神乐丝毫不在意对方因为她的话而目瞪口呆的脸,她自顾自的点头,继续道,“你也知道的啊。羽毛……是那样说的好像。有钱人都爱惜自己的羽毛。为了自己的羽毛干净,你们会想尽一切办法。”
“作为这次清理你羽毛的酬劳,十亿日元丝毫不过分的阿鲁。”
千川警官哑然失笑。
这丫头,不久前说一亿日元,现在这损失就跟坐了火箭似的涨到了十亿!
想来是她的心情不太好。
“我没钱……”
面对狮子大开口,青年如梦初醒,虚弱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囊中羞涩的愧疚。
神乐摆摆手,显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毕竟,依照大众的想法,儿子没钱没关系,只要老子有钱就行。
老子这个角色……可不是单单只出现在儿子优秀时,面对别人夸赞,脸上有光的场合!儿子出事,老子负责擦屁股,善后,解决一切的事件里,他们的身影存在感要强烈上几倍~
所以……
“这个时候,你需要做的就是向你的爸比求助。就算是大声哭诉,痛哭流涕,没有一丝有钱人的矜持骄傲,也完全没有关系的说。”
可爱的少女轻快语气里的文字,甚是沉重,又如同冬季北海道的冷冽的风,刮得青年刺骨且意识清醒。
“唉~不过有些遗憾呢……做事之前认为自己是个独立的人,一人做事一人当。等到做了以后,却又软弱的像只任人践踏的虫子,祈求有个人能站在你的身前,为你的所作所为掩盖……”
神乐低下身,与他的视线平行,湛蓝色的眼睛里澄澈见底,“你真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恍若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天真可怜虫。”
犀利的语言刺破了青年的自尊,他无力的瘫在那里,愣神了良久后,竟双手掩面,哭了起来。
声音有点大。
不少人都为之侧目。
耳边神乐出乎意料的人间哲理令国木田独步,认为她所想的成为横滨警员的理想,貌似有很大的可能性。
毕竟,警员所具备的正直的价值观念,她是有了。
身体素质以及反应之类的……从这两次的事件里,足以证明她异于常人的优秀。她或许真的可以……
怎么可能!
她以为她说出几段符合他心意和价值取向的话,他就对她的梦想实现抱有可能性吗!太天真了,比起在枪林弹雨里洗礼自己,不如在日常生活中得到修行!不过,她这话能让一青年失声痛哭,显然是戳到了他内心脆弱的点。听起来很有道理,很必要抄录一下。
这么想,国木田独步从马甲口袋里拿出一支笔,准备将过耳还没忘却的话记下来。
太宰治找了一椅子,反坐着,双手搭在靠背上,懒洋洋的看着那边。
当看到搭档那摘录的动作时,眉毛扬了一下。
“妈妈我对你真的很失望,健太郎~”神乐脸上带着长辈时的慈悲,幽幽的叹了口气。
撕——
进行记录的国木田独步察觉到不对的时候,那笔尖顺着他的心情,在白净的半截纸张上划下一道深深的印记。
被……耍了?!是被耍了吧!!!
对于这样的套路操作被坑过无数次的青年第一时间,在脑海里对神乐的话,这样定义。
啊啊啊啊啊啊——现在的孩子果然是作业太少了。因为锻炼的太少,导致脑袋里没有汲取营养,在遇到一些场合时,无法总结自己的思想,只能照抄照搬。
健太郎是哪位?妈妈又是什么口吻!!!
回复她话的,是青年哭泣的戛然而止。
他将湿漉漉,泪水未干的手移开,通红着眼,看着她,“我不叫健太郎!”
这不是重点吧!
青年的反应着实令国木田独步又多了点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