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悦看着王宁溪,王宁溪看着女孩,女孩看着地板。
好久好久以后她抬起亮晶晶地眼睛说,“不要。”
由于蔷蔷的不合作,三个人只能站在原地干瞪眼。倪悦有些不耐烦,想问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因为问什么,那死孩子都是干瞪眼,好不容易让她说话了她也是两个字“不要!”
倪悦真的有点毛了……而身边的王宁溪却仍然非常好风度地在问女孩一些基础性问题,例如饿不饿,冷不冷之类的。对于这样的问题倪悦嗤之以鼻,人家就算冷了饿了又咋样,不想回家你还能把她扭送回去?
“我把你爸叫下来。”倪悦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要上楼。不能扭送就找人下来接呗,总不能一个晚上都在这耗着了吧?虽然她直觉能从蔷蔷的口里挖出点事,但是对方显然十分不合作。
虽然她能用个法术把她催眠了,但王宁溪在场她要怎么下手?于是索性把她送走回家早点睡,到时候她用入梦不是省事多了!
但刚走没两步倪悦的手就被拉住了,其实就那女孩的力气肯定是拉不住的,但倪悦却停了下来。转过头笑得和蔼温柔,“有什么话想说吗?”
王宁溪没忍住,暗自翻了个白眼,走到倪悦的旁边在她耳侧说道,“你吓到她了。”
倪悦没理他,从来也不知道这小子还是个母性泛滥的。
再看那个女孩,水灵的大眼睛里露出了一丝倔强和……恐惧?倪悦一看就立刻焉了,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小孩子哭。她暗骂自己白痴,以为这孩子非比寻常就忘了再非比寻常的孩子还是孩子,哭起来是一样地让人头疼。
但现在转变态度会不会太生硬了?倪悦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决定要是这孩子哭了就立马丢给王宁溪。
“你叫什么名字?”王宁溪可能是看穿了倪悦的阴谋,好心地上去解围。
“赵蔷。”女孩出乎意料地合作,只是说出口的名字让倪悦愣了下,她原来以为蔷蔷是是沈兰和林天华的小孩,现在看来估计是沈兰和前前夫生的了——真是有够乱的。
“你爸爸……”
“死了。”赵蔷皱了下眉,硬是把弥漫上眼睛了的水雾给挤了下去。倪悦看了觉得有些心疼,她以前总觉得单亲的孩子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父母离婚了但他们和孩子的关系还是剪不掉的。因为自己爸妈对她的关爱,她就以为全天下的父母都会善待自己的孩子。
也许她这个想法没错,但是离婚后的父母终归还会去找第二个家庭,再来的男人不再是原来的父亲,再来的女人也不再是原来的母亲。不是所有人都能当圣母的,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种事在现代社会里真的很难再找到了。
陈晓的死让倪悦第一次意识到这件事,也因为陈晓,倪悦觉得蔷蔷这个另类的小孩其实也挺招人心疼的。
在小区的一角,暗黄色的灯光下,馄饨摊的老板正在后面忙着捞馄饨。
时而空闲,他抬头瞅一眼店里的客人,三三两两的几桌坐的大多都是嫌做饭麻烦的单身汉或没钱潇洒的学生情侣。唯一让他觉得有些纳闷的是坐在靠边桌子上的三个客人。
其中两个穿着校服,女孩咧着嘴笑得开心,身旁的男孩却只是看着坐在他们中间的小姑娘,眼里也略带笑意。至于那个小姑娘则是一边吃馄饨一边瞪着对面的女孩,每次因为吃得太急被烫到的时候就仰起头在那儿呵气,十分可爱。
算算这馄饨摊也开了两年了,小区里的居民也大多认识老板,但老板却不见得认识所有人。只是这小姑娘他却是恰巧认识的。谁叫她妈那么有名气呢,三嫁的女人本就被人说的多,更何况她前夫的孩子前阵子跳楼死了!老板做生意的时候没少听那些来吃馄饨的人嚼舌头,因此也对这家人家十分注意。
这时离老板最近的桌子上一对夫妻也看到了那边的情况,凑着耳朵不知道在说什么。老板看他们时而皱眉时而偷笑,时而轻撇时而侧头说得起劲,自己也不禁有些好奇了。
他想了想,随手拿起一卷卷筒纸就走了过去。那对夫妻看老板过来了立刻放低了声音,那老板佯装憨厚地笑笑低头放纸,不过那耳朵却是竖了起来。
大概放了五分钟,老板看了眼已经开始怀疑了的夫妻,无奈只能离开。
不过他也大致搞清楚了事情的经过,原来那两个学生样子的男女是跳楼死了的女孩的同学,今天来这是想拜祭女孩的,却没想到沈兰说那牌位放在了女孩的亲妈家里。
老板听到这里时无奈地摇摇头,那对夫妻也都嗤笑起来。这小区里的人全都知道那女孩压根没个牌位,她亲妈知道她死了也就送了五百块钱过来说是安排下身后事。
这年头五百块钱也就刚好进个火葬场,买个墓地。
至于牌位什么的,那是后人用来祭奠前人的。不说这沈兰他们是后来凑着的家人,只说那女孩亲妈都已经嫁给了别人,试想哪户人家会答应要这晦气。
父母离婚,他们也许觉得是解脱,但苦的到底还是孩子。有些感慨地想着前几天电视里放的连续剧,原来他还觉得骗人现在想想倒是一点没错。
老板走回去后捞起了锅里的馄饨转身递到正在辅导女儿做功课的妻子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