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脾气发的着实不小,连带着章府里面服侍的人也都怕怕的。
沈如是不敢乱说话,给他拿了几块甜丝丝的豌豆黄。
“您吃几块甜点吧。”
吃点甜的,心情好一点。
章首辅看着她端来的几块点心,一口气舒了出来。
他抬眼向她看去,缓和了脸色。
“好。就听你的。”
*
青荷小筑。
大老太太本没有病,气生多了,可不就有了病。
听完章纪堂着人传的话,老太太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不孝子孙!”
戚氏愁得要哭,“这可怎么办?咱们可是千里迢迢来的,要是没办成回去了,还不被人家笑话死!”
章纪培也道,“是呀,戚家那边可怎么说呀!”
他说着,打量大老太太。
来之前,大老太太可是打了包票的。
大老太太脸上挂不住。
自从章纪堂中了进士,她便逢人炫耀那是她孙子。
就算是名头在二房下面,但是血脉可错不了,不是她孙子是谁孙子?
如今章纪堂成了首辅,在禹州,谁不称她“首辅祖母”?
可首辅祖母亲自进京来了,连这点事都办不了?
她简直没办法想象自己回去之后,别人怎么说她。
她是绝不会回去的,就算气死在这也不回去。
老太太捂着脑袋向后仰去,这么一仰,还真就想出来一个办法。
她直接招呼了章纪培。
“老三,你过来,我同你说......”
......
正院,章纪堂吃了两块豌豆黄果然心情好了一些。
待到沈如是顺毛捋着他吃了一顿饭,气消了个七七八八。
沈如是趁机又问了几句关于禹州和矿山的话,但碍于首辅大人在这事上对戚家的态度,她一时就不凑热闹了。
两人说了会话,便该歇息了。
章纪堂睡了好些日的小榻,都习惯了,沈如是劝他还回来也不肯。
丹竹替他铺了床,沈如是思量着今夜天热,首辅大人指不定因为戚家的事情闹心,更觉烦闷,便让丹竹带着人去取些冰来。
丹竹带人去了。
谁料,就这个空档,忽然有人闯了进来。
门房想拦都没拦住,那人竟然十万火急一般,一口气闯到了正房门口。
门没关。
珠帘玲玲脆响地打晃。
那人不知怎地一步跨了进来,似是见着房中没人,还往屏风后的内室边走边喊了一嗓子。
“二哥,快去看看祖母吧!祖母道难受,方才昏过去了!”
这可把内室两人惊了一下。
沈如是站在床上,章纪堂坐在了小榻边。
章纪堂转头看去的时候,那章纪培已经一脚迈过了屏风,目光在内室扫了一圈,最后落到了沈如是身上。
沈如是只着素色中衣,见状连忙避到了架子后面。
而章纪堂本就不怎么样的脸色,哗啦一下拉了下来。
章纪培还没发觉,反而懵懵地问了一句。
“二哥,你怎么睡在榻上?”
章纪堂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紧抿的双唇吐出三个字。
“滚出去!”
这一声,将章纪培三魂七魄惊出了大半。
他急急忙忙往后退,险些撞到了窗下的花瓶。
章纪堂回头看了一眼沈如是。
女子躲在衣架子后面,只能看到双手交握抱在胸前,衣摆因为慌乱的走动而晃动。
章纪堂心下跟着紧了一紧,同她轻声道了一句“没事了”,拿起衣裳两步出了内室。
章纪培方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莫名就想冲进去。
而且当他看到他这二哥同二嫂竟然不睡在一处的时候,脑子抽筋一般地好奇问了一句。
这个时间,章纪堂的脚步声从房里走了出来。
章纪培站在廊下,光听脚步声就有些怕。
待到章纪堂出来,他没等章纪堂先开口,自己先道,“二哥莫生气,弟弟我实在太着急了,祖母她老人家病得昏过去了!”
章纪堂站在台阶上,负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章纪培被他看得眼神瑟缩。
“真......真的......”
“那就是你闯我正房的借口?”
这句沉得厉害,章纪培甚至没在自己老爹面前听过这样的话,当下险些跪下请罪。
好在堪堪站住了。
章纪堂也没再追问下去,只是目光警告地在他脸上扫过。
“老太太病了,便去请大夫,寻我作甚?”
这话说的章纪培一愣。
“可是没有二哥的吩咐,请不来太医吧?”
话音落地,章纪堂冷笑了一声。
“太医?太医是什么人都能请的?谁让你请的太医?”
自然是老太太自己的吩咐。
就算回到禹州,好歹也是在京城看过太医的了。
谁想到章纪堂根本不肯请太医,连自己过去看一眼都不肯。
只是道,“老太太病了,就好生歇着,你在旁也好生伺候,让管事请个大夫,不必来回我了。”
这话说完,转身撩了帘子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