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要进去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小福子不明白甚么才是合适的时候,于是乖乖的闭了嘴等在一边,莫约过了一炷香,等门口的宾客都进去了,晏江引整了整衣袖,这才大摇大摆的走到门口。
他从怀中掏出一份请柬,门口的侍卫看过之后,便恭敬的让他们进去,小福子忍不住问:“主子,将军府规制森严,您怎么有这个?”
晏江引道:“从侯府弄来的。”晏江引的母妃容贵妃是容侯爷的长女、容浅陵的姐姐,晏江引身为容侯爷的外孙,自然少不了与容家多有交集,而容侯爷又与裴毅私交甚好,因而弄张请帖,根本不成问题。
重真二十二年,这一年裴烨二十岁了,需要举行他的成人礼,筮日、戒宾、筮宾、宿宾及赞冠者都已事前准备妥当,加冠礼定在今日。
行冠礼是对一个男性成年的肯定,这在大晏贵族之中,是极为重要的一件事情,步骤繁琐,礼节颇多,裴毅虽然腿脚不便,但是身为裴烨的父亲,他却执意要主持这场冠礼。
古朴高雅的大厅中,早已陈设好冠礼过程中所需的盥之器、冠服、梳妆用具和盛酒礼器等,裴家人丁稀薄,裴毅没有兄弟,裴烨也只长宁一个弟弟,他们就位之后,宾者与冠者也都各就各位。
及至进庙前,裴毅做在轮椅上与众宾不厌其烦的互行揖礼,之后方才进庙。
晏江引混迹在人群之中,看着那个高大俊美的男人被一群人拥簇其中,任由众人在他身上拾掇,男人面上一派淡静,恍若无风的镜湖,这般严肃重要的日子,也不见分毫紧张。
赞冠之人取栉为他梳发,三千青丝如墨铺展,使的男人平添几许悠意,少了几分凌厉,待得挽髻、加笄、束发之后,便要加冠。
主宾清的是京中德高望重的大儒,老人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裴烨面前,拿过托盘之上的冠帽,裴烨身量高出对方一头不止,他弯着身子任对方给自己戴好冠帽,老人操着幽沉的嗓音说了一段祝辞。
二加加皮弁,裴烨利落的起身离开,不一时换了一套白色的礼服出来,礼服腰间褶皱,蔽膝洁白;三加加爵弁,裴烨回屋换熏衣,系赤黄蔽膝,加冠的礼服与平日里所穿的衣裳大为不同,松松垮垮的披在裴烨的身上,晏江引愣愣的看着他换过一套套衣衫,只觉得有趣极了。
裴烨在京三载,当年在战场上被风沙侵袭的粗糙微黑的皮肤早已恢复白净,如今的他,早已是一个成年人模样,身高腿长、肩宽腰窄,挺拔如松又修雅如竹,真是穿什么都好看,那些笨拙而有些怪异的礼服,穿在他的身上,竟也半分不觉得违和。
宾者端来清酒,裴烨双手接过来,一饮而尽,又用过脯醢,之后祭祀先人,在拜见母上。
岑韵端正的坐在席位之上,定定的看着缓步向着自己走来的身影,心中一时激动难以自抑。
眼前的男子生的高大挺拔,俊美非凡,优秀的让所有人无法忽视,这样出众的人,却是自己的孩子,让她如何能不欣喜,如何能不激动。
裴烨轻掀衣摆跪在岑韵面前,从侍者手中去过肉干递到对方面前,女子颤抖着手接过来,美目之中一时蓄满了感动的泪光。
经历一系列漫长而繁琐的程序之后,又见过兄、弟、乡、亲,裴烨完成了他的加冠之礼,从此在世人眼中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这也意味这他将担负起更重的责任。
晏江引全程目光都落在裴烨身上,待到大礼结束,他便欲悄无声息的带着小福子离开,却不想行至半道,被人一把拽住了衣袖。
“殿下如何会在此处?”晏江引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身子一僵,缓缓的转回了身来,就看到裴烨定定的站在自己身后。
那人这次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浅色长衫,长发一丝不苟的束成了个严整的发髻,无一丝碎发垂落,刀削斧刻的一张脸上,眉如墨画、鬓若刀裁,沉静的眼眸中是自己看不懂的颜色。
晏江引被他看的莫名心虚,根本不晓得如何应付,一时间愣在那里毫无反应。
裴烨见他不说话,拉着他走到了无人的地方:“殿下出宫,陛下和贵妃娘娘可知晓?”